（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自由是一种很难达到的思想境界，如果不被常理所束缚，就能够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
……
西北是贫瘠之地，衰草寒烟， 黄沙漫天，戈壁成片，一些不为人所知的故事，正在这片土地上发生着。
……
1920年甘肃海原。
村里来了几个贩羊的牧民，十五岁的黄寺光得知这个消息后马不停蹄的顺着村子里的土路小跑过去，据说这一批贩羊的牧民中有个老汉带着自家的女娃，生得俊美，实为罕见。
这一带贩羊的基本都是山外其他村的，村跟村之间一年到头都没有什么走动往来，只有在每年牲口出窝或者作物成熟的时候才能接触一下，互通有无。
他们这个村叫哨马沟村，是隶属于甘肃省海原县西安乡的。
因为地处山区，村和村之间的直线距离看似很近，站在自家村子边上的高坡上甚至可以看到对面村里伙房烟囱里升起的炊烟，但实际想要到对面村子去的话可能要走上不止一天一夜的路程。
能够互相对望的两个村子之间就是深深的山涧，得要先下山，再上山才能到对面的村子里去。
山势陡峭，路不好走啊。
哪怕说是整个村子与外界断了联系也一点都不为过。
黄寺光三两下爬到村口大柳树那弹弓似的叉口上，大辫子往嘴里一叼，脱下了脚上那双即将快要掉底儿的布鞋，鞋面对着一磕，起了不少烟尘。
他梗着脖子往底下聚在一起的人堆里看去。
果不其然，乌泱泱一片的黑灰蓝色里面有那么一点儿鲜红非常扎眼，但又若隐若现看不太清，被村里围观的村民们挡得严严实实。
村里的土财主刘德智跟领头的贩羊老汉分别把自己的手藏在袖子里和对方的手握在一起，在衣袖底下耸动。
这是一种西北农村讨价还价的方式，又被称之为“对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那里的人喜欢在袖子里跟别人讨价还价，因为他们一致认为交易是需要互相留有颜面的，所以物品最终的成交价格一般不会让旁人看到。
二人的手在袖子里摆弄了一会儿，然后两个人互相看着对方满意地点了点头，一看这便是谈拢了。
刘德智把手揣在了一起，看着眼前的贩羊老汉说道：“老哥哥你走这么一趟子也日厌（不容易），不知道从俺们这点走了以后还要克（去）哪点呢？”
贩羊老汉对着刘德智作了一揖，操着一口当地的土话：“唉，俺们这一次就是打算把带出来的羊都卖掉克，挨个山头都得走呢么，寻么（想）着把自个家养的这一茬羊能卖个好价，回克以后盖个大房子呢。”
刘德智抬眼看了看老汉身后穿着花褂子的女娃，小女娃扎着两个羊角小辫，大长睫毛下铃铛似的大眼睛，皮肤白里透红，真是好生的俊俏，完全不像生长在黄土高原上的。
想想自己家那脸蛋子黢黑的婆娘，刘德智叹了口气，自己已经土埋半截这一辈子也没啥指望了，可不能让自己儿子走自己的老路，这大山里漂亮闺女并不常见，要想个法子帮儿子把这个女娃留下。
“老哥哥你看，这阵子天马上黑了，山路也不好走，要不然你们就到俺的屋头先占（留）下，等到明天天亮了再走也行呢么。”
贩羊老汉抬头看了一眼快要落在山后的日头，心想确实如此，夜里山路难走，且不说会有失足坠崖的风险，万一这夜里遇到土匪野兽的话那也是相当棘手，眼前这个人看起来穿着光鲜亮丽略显富贵，想来也是这穷山沟的村子里少有的富贵人家。
加之刚才两人还谈成了一笔生意，自己这一行人借住一晚联络一下感情歇歇脚也不是未尝不可。
于是老汉就应下了刘德智的邀约：“既然大哥能看得起俺们这些粗人，那不行俺们就占下打扰一晚上。”
刘德智微微侧身，用手拽了拽站在一旁的高壮年轻男子：“六子，还不赶忙带你叔和你妹子回俺们屋头。”
旁边的年轻男子见状赶紧从贩羊老汉的手中接过牵羊的绳子，兴高采烈地呲着牙不停打量着老汉那秀气的女娃：
“走，叔，跟俺回俺屋。”
黄寺光坐在树杈子上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心想，向来有便宜占才讨好别人的刘胖子能这么好心让一个贩羊的老汉回自己家里住？
一定是相中那家漂亮的女娃子了，这傻憨憨的六子要是找了这么个媳妇，今后岂不是走在村里都得鼻毛朝天？
不能让他如愿，想着黄寺光就坐在树杈上晃动着树干，引起了下面一堆人的注意。
“傻六子，相中人家女娃子，带回屋头扯皮子，妄想将来生孩子！”黄寺光嘿嘿一笑冲着下面张嘴就是一段曲儿。
底下的人齐刷刷抬头看向黄寺光，刘德智从旁边捡起一块土坷垃朝着树上就扔了过去：“木（没）爹木娘的小杂碎，一天净在这胡溜逼（胡说八道）！”
黄寺光稍微侧身躲开了飞过来的土坷垃，一跃从树上跳了下来，脚下震起了一阵尘土，对着刘德智做了个鬼脸转头就跑。
刘德智一脸笑意的看着站在一旁欲言又止的贩羊老汉：“老哥哥，罢（别）听那个嘎子胡溜逼，那是俺们村里一个木有爹娘的孤儿，木人教，木教养，你赶紧跟俺们回克，罢在这站着了。”
贩羊老汉眼珠子一转好像是在想些什么，他没有说话，示意同行的几人还有自己的闺女一起跟上。谁都没有注意到的是，自己的闺女偷摸地朝着黄寺光跑远的地方瞅了几眼。
……
天已经开始麻麻黑了，黄寺光刚才从村头跑了以后就四处闲逛，先到这家的猪圈里尿一泡，又去扒另一家茅厕的墙头，实在是无聊透顶。
他回想自己人生这短暂的十五年，实在是太过于平淡了。之前隔壁村从外面回来的张二哥跟他讲起城里面的故事，一群有志青年为了保家卫国成立了一个组织，得到了不少人的响应。
那时候他就想，自己可不能一辈子待在这个破山村里，有机会应该去大山外面看一看，虽然自己没什么文化，但是如果能够像武侠故事里的大侠一样惩恶扬善替天行道的话也是一桩美事。
他的事迹会被广为流传，传回到村子里会让大家都敬仰自己，今后再回村里的时候就不会像现在这样遭人嫌弃。
想到这他就顺手从旁边的干草堆里抽出一根树枝比划了起来。
“大胆毛贼，拿命来！”黄寺光沿着村里的土路上边走边沉浸在自己脑海中的武侠世界里。
突然不知道从哪儿传来了一股肉香，他停下了脚步抬头一看，发现自己竟莫名其妙地走到了刘德智的家门口。这抠门的刘胖子今天看来是下了血本，屋子外都是满满的肉香味儿。
他边想着边绕到了刘德智家院子的后墙，因为伙房的窗户就开在后墙。
他走到伙房窗户底下，轻轻一跃，手指扣到窗沿上把头探了出去。好家伙，半扇猪肉就搁在木案上，灶上的大铁锅里芋头和猪肉不停的咕噜着，看到这一幕黄寺光吞咽了一口口水，他得想个法子吃上一口这猪肉炖芋头。
刘德智家的偏房是矮墙，而且偏房一般是不住人的，只有家里来了客人才会安置在偏房，他可以从偏房的窗户翻进去以后找机会再摸进伙房偷吃几口肉立马就溜。
他松开手跳了下来，绕到了偏房的窗户下面，因为偏房的墙太矮，窗户的位置自然也不会太高，他蹲在窗边，想要看看偏房里有没有人。
他刚把头伸进去就看到了窗边有一张错愕的脸，这把吓得黄寺光一个激灵，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窗户边的那张脸也被吓得够呛，轻呼了一声，黄寺光见状赶紧把手伸进窗户里捂住了那张脸的嘴巴。
原来这张脸的主人正是那贩羊老汉家的女娃，那女娃看清了眼前的人正是刚才在村头见过的小嘎子，受到惊吓的情绪稍微平复了一些：
“你干啥着呢？咋跑到这来了？”
“俺还想问你干啥呢，闲的木事坐在这个地方，吓我一跳。”黄寺光看着这张俊俏的脸，心中感叹哪怕是城里面的姑娘，大概也不过如此吧。
女娃看着眼前的黄寺光，刚才在村头的时候听他出口成章就觉得他颇为有趣，也就没有喊人，便跟他聊了起来：“俺们爹让俺在这里待着的，他跟那个刘老爷在别（他）们家的那个大房间里谝（唠嗑）着呢。”
黄寺光一听屋里没人，于是就放心大胆的倚在窗户边上。
“听俺跟你说，那个刘胖子就木安啥好心，以前有那种跟你们一样贩羊的人来俺们村子，从来都木有留别们吃饭，我觉得他就是看上你了，想让你给他们家那个傻儿子老六当婆姨呢。”
“你咋知道他要让俺当他儿子的婆姨呢？”女娃笑着看向黄寺光。
黄寺光一脸义正言辞：“你们不是这个村子里的人所以不了解他，刘胖子一家子名声向来不逑行，又抠门还霸道，反正你千万不要给他们家儿子当婆姨，要不然以后有的是罪受。你说你长得这么心疼，要是成了傻老六的婆姨，那真是糟蹋了。”
女娃看着黄寺光这一本正经的样子觉得非常好笑，脸上遮挡不住的笑意：“俺倒是觉得刘大爹的那个儿子，挺精干的呀，长得也高大，还有个不愁吃穿的人家，真要是把俺娶进门了，也好着呢。”
听到这黄寺光开始着急了：“你这女子，咋就听不进去好话呢，俺还能哄你不成？”女娃脸一红：“俺就这么随口一说，你怎么还急了。”
黄寺光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着急，或许是不想看见这么漂亮的女娃可能会被自己讨厌的人娶进门，又或者是少男少女之间那颗青涩懵懂的心在作祟。总而言之，他就是不愿意看到这样的结果，这个中缘由恐怕只有身处十五岁的少年自己才能理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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