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无庆无奈地摇了摇头：“既然如此，告诉你们又何妨？
沈将军？
要不要叫门外的永王和申屠幽明一起来听听？
终归这将是我在这世上最后的一段演讲。多点观众也没什么不好。”
凌烟举起双手鼓起了掌：“不愧是屹立朝堂多年不倒的曾相，居然这样就能猜到我的身份！怎么七年前我就没注意到你呢？”
“哼，不可一世，目中无人的沈凌烟，放眼整个天下，又有几个人可以入你的法眼呢？”
凌烟在房间里踱着步，“是啊，之前连翎帝都没注意到锦王死亡的真相，但你却早已查清乃洛氏所为，还能及时反击，打了我一个措手不及，差一点就着了你的道，让我长眠不醒。”
沈凌烟与曾无庆四目相对，认可彼此作为对手的实力。
“你们俩可以进来了。”凌烟叫着扒在门口偷听的二人。
“七年前那一夜，我早已让沈府的内应在睿王和沈凌烟的交杯酒，还有镇宁侯夫妇二人的酒杯中都下了致命毒药，毕竟你们是武将世家，拳脚功夫不可小看。
可没想到你喝下那杯酒后却最先毒发晕倒，我们只好提前发起进攻。
睿王和你父亲还想负隅顽抗，但身子却因中毒无力再战，不到半个时辰，他们都被陛下派的杀手取了性命。
而我们探了沈凌烟的鼻息，早已断了气，于是就将你的尸体放在内堂出去准备放火了。
不过，我到现在都没明白，当时你的鼻息和脉搏是我亲自探的，你绝对是死了，为何你现在却好好站在我面前？
沈凌烟，你到底是人是鬼？”
凌烟琢磨着，看来永王说的是真的。
他下在那杯酒里的假死药起了作用，让我当年逃过了一劫。
“阎王不敢收我的命，要我回来找你们复仇，就把我还魂了。”凌烟轻抬眼眸，美得勾人魂魄，还真像是一个千年狐妖。
“你继续说，为什么要放那场火。”她命令道。
曾无庆半信半疑地继续说了下去：“那日，你们看到的我身旁那位戴斗篷之人，便是之前易容成沈凌烟的，安王的母亲，也就是纯嫔。
她当时肯帮我，一半是为了我，一半是为了她儿子祁辰昱。
我初识她时，她还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
纯嫔本是熙国谍报组织清鸦的手下，故而她熟识易容之术。”
凌烟轻叹一口气，原来她是熙国之人，去年南下之时遇到易容高手，我还以为定是洛氏中出了叛徒，后来才会事事避开洛氏护卫，才导致最后差点被一帮醉鬼给玷污了。
曾无庆接着说道：“纯嫔和一帮年轻女子来翎都是奉了熙国国君之命，想找门路进宫探查失联多日的清鸦。
她们装作来我府上献舞，实则是想通过我举荐让她们入宫。
我虽勘破了她们的身份，但我一见纯嫔，就吓得不轻，因为她竟然跟当时翎帝的宠妃宁贵妃长得几乎一模一样！
我知道这是我的机会，可以从此将这个女子安插进宫当我的内应！
我将其她女子通通杀光，只留了她一人，还做局让她以为是我好不容易保下了她的性命，让她未来几十年都将我当成了她的救命恩人。
我告诉她，若她实在要进宫，就只能做翎帝的妃子，以后再也出不来了。
她答应了。
结果真的被锁在深宫一辈子……”
凌烟竟然在曾无庆的脸上窥见了一丝落寞疼惜。
看来他与纯嫔之间，也不只是纯粹的利用关系，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后来七皇子诞生后，因纯嫔与宁贵妃长相十分相似，他们的两个儿子也长得很像。
但人生之路却大相径庭。
一个是天之骄子，翎帝的恩宠、耐心和父爱，全部给了睿王一人。而另一个，不过是个替代品，被扔在角落，不闻不问，受尽宫中之人白眼和轻蔑。
纯嫔受够了如此的折磨，听信了一巫女之言，只要能杀了夺他儿子本该有的人生之人，即睿王，再用火之阵法将它的尸体超度，就能让睿王将本属于祁辰昱的运势还回来。”
凌烟闭上了双眼，她没想到，侯府灰飞烟灭，所有人尸骨无存，化作一缕青烟，无可悼念，竟然是因为如此荒唐的理由。
“所以当时你旁边那位戴着斗篷之人便是易容出宫的纯嫔？你们在尸体上翻找何物？”凌烟追问着。
“不是翻找东西，我们只是在找睿王祁慕风的尸首。
那巫术的最后一步，便是要对着睿王的焦尸念一段咒语。
我在陪着纯嫔完成这最后的仪式。”
凌烟冷笑了一声：“原来当年居然有这样的真相。”
她疲累地瘫坐在了椅子上。
脑海中不受控制地回溯着七年前那火光冲天，尖叫声此起彼伏的地狱之夜。
她看着自己身上被换的每一寸白皙光滑的肌肤，皆是因为那场毫无根据的巫术火阵，多荒谬可笑啊！
“曾无庆，纯嫔已死，现在只有你了。”凌烟拿起刀向曾无庆走去。
“等等，你答应我的放过我女儿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在我死之前，你能给我一个保证吗？”曾无庆的脸上鲜有地露出了畏惧神情，不是为他自己，而是为他心中至爱。
但凌烟嘴角勾起一丝诡谲可怖的阴笑，径直走了过去，在曾无庆的脖子上，狠狠地划上了一刀，看着汩汩的鲜血从曾无庆的皮肤里渗出来。
凌烟趁着曾无庆的意识还未完全消失之前，凑到他耳边诡异地低语了两个字：“你猜？”
曾无庆痛苦地瞪大了瞳孔，好似想说什么话，喉咙里却只发出了一些怪音。
等到听见曾无庆断了气，凌烟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第五个。”
这场酣畅淋漓的复仇，从锦王始，到纯嫔，至华贵妃、翎帝，最后终于曾无庆。
七年前那惨绝人寰的灭门之案，经过凌烟这一年来的抽丝剥茧，步步探查，层层深入，终于得以水落石出。
“凌烟，你真的要杀了曾无庆女儿全家吗？”洛羽尘凑到了凌烟身边，低声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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