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书丞苏亶回到府邸时,脑子还有些发懵。
皇家宴会上的酒气似乎还萦绕在鼻端,但更让他晕眩的是那道突如其来的任命。
“老爷,您回来了?”
老管家见他脸色不对,连忙上前搀扶。
苏亶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径直走向书房。
他需要安静。
“越王府司马…扬州…”
他坐在书案后,喃喃自语,反复咀嚼着这几个字。
这任命来得太突然,太诡异。
他一个在秘书省坐了十几年冷板凳,只管些文书档案的五品官,何德何能一跃成为亲王属官中的二把手?
而且还是随那位以“杂学”闻名的越王殿下,去繁华却也遥远的扬州?
喜悦?
不,更多的是惶恐和不解。
他下意识地就想到了自己的女儿玉萱。
太子…还有越王…
今日大殿上太子和越王一唱一和…
这背后若没有太子的意思,他是断然不信的。
难道…是为了玉萱?
这个念头让他心头一跳,随即又沉重起来。
皇家的事,哪里是那么容易掺和的?
女儿的心思他隐约知道,太子的态度他也看在眼里。
可侯家女已是钦定的太子妃…这调任,是福是祸?
“父亲?”
苏玉萱轻轻推开书房的门,端着一碗醒酒汤走了进来。
她脸上带着担忧,显然也知道了消息。
“玉萱啊…”苏亶看着女儿,叹了口气,把任命文书递给她看。
苏玉萱快速扫过,手指微微颤抖,抬头看向父亲,眼中情绪复杂。
“太子殿下和越王殿下,这是在为我们…”
“我知道。”
苏亶打断她,语气有些疲惫。
“圣命难违,既然是越王亲点,想必殿下也…”
“罢了,准备行装吧,明早就要随越王启程了。”
他揉了揉眉心。
“去叫你母亲来,帮我收拾些必要的书籍文牍,扬州湿热,那些厚重的冬衣,就不必带了,常用药物多备些。”
苏玉萱看着父亲强打精神安排的样子,心中酸楚又带着一丝希望,默默点头退下。
很快,整个苏府都亮起了灯,仆役们在管家的指挥下,在深夜的寒风中开始匆忙地收拾行囊。
苏亶坐在灯下,看着跳跃的烛火,心绪难平。
...
辽东,柳家别院。
此时的柳叶并不知道长安的事情,不过就算是知道了,他现在也没什么心思去搭理了,腊月底出生的两个小家伙,彻底打乱了柳叶的生活节奏。
大儿子的名字还没取,毕竟是长子,需要慎重慎重,连柳叶都想讨个好彩头,等回长安,让袁天罡给算算。
目前,就一个小名,叫欢欢,是李渊定下来的。
小女儿取名柳安宁,小名叫宁宁,是韦檀儿定下来的。
名字取得大气安稳,可这两个小人儿却一点不安宁。
白天还好,有奶娘和丫鬟们轮番照料。
可一到晚上,尤其是下半夜,就成了柳叶的差事。
书房彻底成了摆设。
柳叶现在大部分时间,都耗在暖阁隔壁特意辟出的育婴房里。
这里比暖阁更暖和,两个小小的摇床并排放着。
此刻,柳安宁正扯着嗓子哭嚎,小脸憋得通红,无论奶娘怎么哄拍都没用。
欢欢被妹妹的哭声吵醒,也开始不满地哼哼唧唧,小拳头在空中挥舞。
柳叶眼下带着明显的青黑,头发也有些凌乱。
他正笨拙地抱着哭闹不休的小女儿,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嘴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哦哦”声,试图安抚。
动作僵硬,显然还没完全找到抱孩子的诀窍。
效果甚微,柳安宁的哭声依旧嘹亮。
“给我!”
李渊背着手,在门口踱了好几圈,终于忍不住了,板着脸朝柳叶伸手。
他老人家想抱重孙都快想疯了,可柳叶这两天跟护崽的母兽似的,除了奶娘喂奶和丫鬟换洗,其余时间恨不得事事亲力亲为,连他这个太爷爷想多抱一会儿都不行。
“安宁认生,你抱着更哭了...”
柳叶头也没抬,继续跟怀里的小祖宗较劲,他的声音带着浓重的疲惫,但语气很坚持。
“放屁!这么点大的娃娃懂什么认生?分明是你不会抱!”
李渊气得吹胡子瞪眼。
“老子抱孩子的时候,你小子还没影儿呢!快给我!”
“真不用,我能行。”
柳叶固执地摇头,轻轻拍着女儿的背,试图让她打出嗝来。
“你能行个屁!你看她哭得!”
李渊指着柳安宁涨红的小脸,又心疼又生气。
“再这么哭,嗓子哭坏了怎么办?柳叶!你是不是存心气我?”
“……”
柳叶没吭声,只是继续他的安抚大业,眉头拧成了疙瘩。
他确实累,身心俱疲。
李青竹和韦檀儿还在坐月子调养身体,他不愿她们太过操劳。
他心底有种难以言喻的责任感,总觉得交给别人不放心。
李渊见柳叶油盐不进,气得一跺脚,指着柳叶你了半天,最后重重哼了一声,拂袖而去,差点把门帘拽下来。
柳叶像是没看见李渊的怒气,或者说根本没精力去在意。
他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臂弯里这个小小的娃娃上。
终于,在他坚持不懈的轻拍和走动下,柳安宁打了个响亮的奶嗝,哭声渐渐变成了委屈的抽噎,小脑袋往他怀里拱了拱,慢慢安静下来,只剩下睫毛上挂着泪珠。
柳叶长长吁了口气,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这才感到手臂和腰背的酸麻。
他小心翼翼地把睡着的女儿放回摇床,又去看儿子。
欢欢被妹妹的哭声折腾得也累了,此刻正握着小拳头,睡得正香。
柳叶靠在摇床边,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这时,孙思邈提着药箱走了进来,看了看两个孩子,又看看柳叶的脸色,摇了摇头。
“逞强。”
孙思邈言简意赅,从药箱里拿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两枚褐色药丸递给柳叶。
“补气安神的,含着别吞,你这几晚都没睡囫囵觉,再这么熬,铁打的身子也顶不住。”
柳叶没拒绝,接过来含在嘴里,一股清苦微甘的味道在舌尖化开,脑子似乎清醒了一点。
他看着孙思邈给两个孩子检查,低声问:“辽东和晋阳那边,大夫的事情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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