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叶青”依然渺无音讯。程文硕和马非一筹莫展,胡步云也心情沉重。
他们都明白,这个人大概率已经被灭口了,再也不会重回人间。
每次想到上官芸空出来的办公室,或者听到有关“金鼎案”善后的汇报,胡步云都会想起那个未完成的调查和那份无法公开的U盘。
对上官芸的承诺,像一块石头压在心头。
他知道,真相被暂时掩埋了,罪恶得到了部分而非全部的惩处。这种基于现实政治的妥协,与他内心追求的公道正义产生了强烈的冲突。
他有时会自嘲,自己终究也成了那个需要权衡利弊,甚至某种程度上“和光同尘”的官僚。
这种情绪,他只能偶尔在出差在外的时候,深夜与章静宜的通话中流露一二。
章静宜总是安慰他:“哥,能做成这样,已经不容易了。官场不是江湖,快意恩仇只会碰得头破血流。你现在是掌舵的人,首先要保证船不翻,才能想着开往哪个方向。芸姐的仇,我们记着,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吴天宇案的余波并未完全平息。一天,程文硕秘密汇报,据安排在监所的内线反映,赵瑞龙在服刑期间,似乎并不安分,曾通过某种隐秘渠道向外传递信息,内容不详,但接收方疑似与境外有关。
同时,之前监控到的、那家与上官芸调查相关的邻省贸易公司,虽然表面业务停滞,但其核心人员却异常活跃,频繁出入境。
“看来,有些人,有些网络,并没有因为吴天宇倒下就彻底瘫痪。”胡步云听完汇报,沉吟道,“他们只是在潜伏,在等待下一个机会。”
“要不要继续深挖?”程文硕跃跃欲试。
胡步云摇了摇头,“暂时不要。刚平静下来,不宜再起波澜。告诉下面的人,把这些线索记下来,固定好。我们现在要做的,是抓紧时间,把该做的事情做好,把我们的根基打得更牢。”
他指的是浩南都市圈的建设,以及更深层次的制度改革。
他让齐俊成加快总结“葡萄园事件”经验,推动“股权安置”等创新模式在更大范围试点;督促政策研究室完善“柔性引智”的评估和监管机制;支持李国明继续深化干部考核评价体系改革。
他明白,唯有发展,唯有做出实实在在的业绩,唯有让北川的老百姓感受到切身的改变和希望,他才能积累更强大的力量,才能在未来可能到来的更大风浪中站稳脚跟。
就在胡步云全力推动各项工作时,一个意想不到的人事变动消息从京都传来:邻省一位省委副书记因年龄原因到点退休,中央正在考虑接任人选。
一时间,各种猜测纷至沓来,胡步云作为年轻有为、政绩突出的省委副书记,自然也被列入了传闻名单。
这个消息,像一块石子投入本已渐趋平静的湖面,再次在北川省高层引起了微妙的涟漪。
苏永强、张悦铭,乃至其他常委,看胡步云的眼神都多了几分难以言说的复杂。
苏永强对于班子里有胡步云这样一个难以驾驭的角色,实际上是很头疼的,但他又需要有胡步云来制衡别人。
张悦铭则是希望胡步云早一点离开北川,有这样一个搅屎棍留在这里,自己睡觉都睡不安生。
如果胡步云真的调走,北川的权力格局将面临又一次洗牌。
胡步云本人对此则表现得十分淡定。
在一次内部小范围会议上,他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对几个核心部下说:“都别瞎琢磨了,安心干活。北川这一摊子事还没理清楚,我哪儿也不去。就算真要调动,那也是组织考虑的事,咱们干好本职工作最重要。”
但他心里知道,这个消息无论真假,都已经开始影响北川的政治生态。
一些人可能会开始重新站队,一些矛盾可能会被暂时掩盖,一些合作可能会变得更加功利。
傍晚,胡步云再次站到办公室的窗前,俯瞰着华灯初上的浩南市。都市圈的轮廓在夜色中愈发清晰,跨江大桥的工地灯火通明,一派繁忙景象。
这景象让他感到一丝欣慰,但同时也感到了更大的责任和压力。
桌上的文件依然堆积如山,“金鼎案”善后的报告、都市圈项目的进度表、干部调整的方案……每一份都关系重大。
他拿起笔,深吸一口气,准备继续投入工作。
这时,龚澈轻轻敲门进来,脸上带着一丝犹豫:“书记,浩南市的姜宇豪市长想向您汇报一下近期工作,主要是关于老城区改造中遇到的一些……信访问题。您看?”
请大家记得我们的网站:侠客书屋(m.xiakeshuwu.com)权斗江湖路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