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步云越想越头疼。
官芸的车祸,吴天宇的覆灭,张悦铭的妥协……这一切,是否都在苏永强的算计之内?
他利用自己的手,清除了吴天宇这个可能也不完全受他控制的隐患,同时又用张悦铭来制衡自己,维持着一种危险的均势,从而保护那个真正核心的秘密?
胡步云第一次感到有些脊背发凉。他想起苏永强那永远温和、永远不置可否的笑容,现在回想起来,那笑容背后,似乎隐藏着无尽的深意和冷酷。
他拿起桌上的烟,点了一支,深深地吸了一口。尼古丁的气息暂时压下了心中的惊涛骇浪。
现在怎么办?
直接去质问苏永强?那是政治自杀。
继续深挖下去?可能会触动一个自己根本无法抗衡的庞然大物,不仅查不出真相,反而可能招致灭顶之灾。苏永强能稳坐北川头把交椅这么多年,其在京都的背景和根基,绝非自己能比。
装作不知道,维持现状?可知道了就是知道了,这根刺已经扎进心里,还能回到从前那种“默契”吗?而且,对上官芸的承诺,对自己的良知,如何交代?
胡步云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境。之前的斗争,虽然凶险,但对手明确,规则相对清晰。
而现在,他发现游戏规则可能从一开始就是自己不了解的,裁判可能本身就是参与者。
他掐灭烟头,走到洗手间,用冷水冲了把脸。镜中的自己,眼神疲惫,但深处那簇火苗并未熄灭。
不能慌,不能乱。越是这种时候,越要冷静。
他决定,暂时按兵不动。对苏永强,保持绝对的恭敬和服从,甚至要比以前更加“顺从”,绝不流露出任何怀疑。对张悦铭,继续维持表面上的“合作”与暗地里的警惕。
同时,要加快步伐。加快浩南都市圈的建设,加快改革试点的推广,加快培养和布局真正可靠的干部。
要让自己手中的“实绩”和“民心”更加厚实,要让自己在北川的根基更加牢固。只有这样,才能在未来的某一天,当风雨真正来临时,有更多的筹码和回旋余地。
至于那条突然出现的、指向苏永强的恐怖线索,他必须将其深埋心底,变成一个只有他自己和程文硕知道的绝密。等待,耐心地等待,等待时机成熟,或者等待对手先露出破绽。
第二天,胡步云出现在公众面前时,依旧是一副精力充沛、沉着坚定的模样。他主持会议,下基层调研,慰问困难群众,一切如常。
甚至在一次见到苏永强时,他的态度比以往更加谦逊和尊重。
只有他自己知道,内心的风暴从未停息,而且变得更加复杂、更加凶险。
北川省的天空,看似晴朗,实则已阴云密布,一场更猛烈、更不可测的暴风雨,或许正在酝酿之中。
他回到办公室,看着桌上那份关于在全省推广“股权安置”经验的实施方案稿,拿起笔,认真地批阅起来。
眼下,能做的,也是必须做的,就是先解决那些能解决的问题。
经过再三考虑,胡步云还是觉得北川谁都可以出事,但苏永强不能出事。
要是没有这个老家伙一天到晚和稀泥,胡步云和张悦铭的争斗不会这么精彩。如果换一个人来当省委书记,像曾经的周清源和后来的楼锦川那样大权独揽,那么自己这个副职想做什么都难以做成,只有听人摆布的份儿。
胡步云让苏振和崔若男带着孩子来了一趟浩南。
苏振不仅是胡步云的妹夫,还是苏永强的侄子。现在在陵江省益州市任市委书记,算是苏家下一代里比较成器的。胡步云也知道,苏永强很看重这个侄子。
这样,就可以以家庭名义安排一场聚会。
聚会地点安排在胡步云家中,章静宜亲自下厨张罗了一桌家常菜,氛围刻意营造得轻松随意。苏永强也很给苏振面子,准时到达,穿着休闲夹克,少了平日的官威,更像一位慈祥的伯父。
席间,话题多是家长里短,关心苏振的工作生活,问问章静宜南风集团的近况,聊聊孩子的教育。酒过三巡,气氛热络起来。
胡步云看似不经意地把话题引到了工作上,对苏振说:“你在下面市里当书记,压力不小吧?现在项目推进,环保、维稳这些红线,碰都碰不得,稍有不慎就出大乱子。不像我们早年,胆子大一点,步子快一点,可能事情就办成了。”苏振几杯酒下肚,话也多了起来:“可不是嘛,现在干点事太难了,条条框框太多,动不动就有群众举报,还有那些环保组织盯着,烦得很。益州是经济发达城市,但这些条条框框一点都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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