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道边，心急如焚的训练师正准备通过心灵感应提醒它，身后却突然传来一道让他浑身一紧的女声。
“裂风马的耐性很难提升，这是个好机会。”
训练师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立马忍住了提醒裂风马的欲望。
虽然他对女人的话不以为然，但这不妨碍他从心。
沈星茉不知不觉间已经来到了场边，说话时眼神也关注着场上的局势，她一大早起来就烦恼的事情，现在似乎马上就要得到解决了。
方澄此时根本没有注意到她，一颗心全都被牛角马这家伙牵引住了，一人一马虽然心灵相通，但这家伙隐瞒得很好，直到此时才暴露出袭击意图，把他都骗过去了。
这给他敲响了警钟，加速空间虽然对于灵兽成长有妙用，但自己平时也不能完全不参与训练，否则就会像现在这样——他对于牛角马的印象还停留在一周前，完全没有足够的了解！
场边众人心思各异，场上牛角马却心无旁骛，没有给裂风马一丝一毫的反应机会，直直地朝着裂风马撞去！
裂风马已经懵了，身体在半空中划过一道低矮的弧线，砰地一声砸进跑道旁的沙地里，摔得七荤八素。
牛角马自己也是一个趔趄，成长体的裂风马吨位远胜于它，若非处于高速奔跑状态，它又是从侧后面撞的，还真不一定能撼得动。
甩甩头让自己清醒一些，照例发出一阵怪笑声，甚至故意跑到沙地里刨了一蹄子沙子浇在裂风马脑袋上，牛角马贱兮兮地扭着屁股头也不回地逃走。
轰隆隆……
尾随而来的灵兽群呼啸着追了上去。
裂风马有些晕乎，在原地挣扎了一会儿才站起来，打了个响鼻，喷出来的全是沙子。
耳朵里，脸上，唇齿间……
想起牛角马离开时的嘲笑声，同为马类的它更能体会到其中的含义。
反应过来的裂风马怒了。
堂堂成长体灵兽，被一头幼年体同类干翻，它以后还怎么见马？
主人又会怎么看它？
该死的！
足间风影流动，裂风马愤怒地加入了追逐大军当中。
牛角马此时却身心愉快，即使身体肌肉已经疲惫不堪，但依然很享受那种折磨自己又折磨别人的感觉。
跑道前方再也没有阻碍它视线的东西，一股豪气油然而生，它忍不住朝天嘶鸣一声，发出的却不再是从小就一直在叫的“哞”声，而是真正的烈马嘶鸣……
场边，几个训练师面面相觑，不同程度地表达着震撼。
他们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但他们相信，凡是看到这一幕的训练师，没有一个会不心动。
这就是所有训练师都梦寐以求的场景！
方澄也以一种陌生但又欣慰的眼神看着那道奔腾烈影。
到这一步，无论考核通不通过，此行他的目的都算是达到了，而且远超预期。
灵兽的性格极其难以培养，一旦形成，又几乎无法改变，对于灵兽的成长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但凡是能够突破到完全体之后的灵兽，性格方面都绝不平庸，可以说，评价一只灵兽是否拥有突破到完全体之后的潜力，性格就是先决条件。
而恰恰幼年阶段又是灵兽性格培养的关键期，新手训练师往往都会在这个时候抓瞎，最终导致出现一个现象——初始灵兽突破完全体的概率最低。
方澄的第一只灵兽能够在性格上达到这个地步，已经非常难能可贵了，没见到旁边的几个训练师都已经开始以一种羡慕嫉妒恨的眼神看着他了吗？
几人身后，沈星茉看着牛角马的眼神同样绽放着异彩。
身为一馆之主，见过的灵兽数不胜数，光是牛角马这个种族，经过她手的少说也有上百只——不要觉得这个数字少，寻常灵兽根本入不了她的眼，能经过她手的，基本都是最顶尖的那一撮。
但即便是如此，眼前这头牛角马在她见过的所有牛角马中，光从性格和年龄层面上来说，也已经达到了其它牛角马难以企及的高度。
足够聪明，冷静，敢于挑战。
耐力、斗志、胜负心，一样都不缺。
虽然还不知道在技能方面是什么情况，但光是现在展现出来的特质，就已经足以让她都忍不住心动。
技能是可以训练的，身体素质也是可以培养的，但性格这种东西，没有一个训练师敢说百分百可以培养出好性格。
更何况，眼前这头牛角马已经隐隐透露出可以成就伟大的潜质。
就像那头刚刚牺牲在兽潮中，尸骨被送入英灵殿的牛角马。
刚才那一瞬间，她几乎看到了两道身影的重合。
这个时候，她忽然想起了老师曾经跟她说过的一句话，有些灵兽，生来就有伟大的天赋，而这种天赋是藏不住，你从小就能在它们身上看到。
她向来是唯天赋论的驳斥者，不止一次公开质疑过老师的理论，可现在……她似乎有些动摇了。
因为，这家伙在性格方面上的天赋，已经溢出来了！
即使是瞎子也能看见。
如果不是天赋，一头只出生了几个月的幼年体灵兽，凭什么可以做到这一步？
通过训练吗？
不是她看不起方澄，一个初出茅庐的新手训练师，什么都不懂就敢带着一头幼年体灵兽上门应聘带练员，你还能指望他在训练灵兽上有多么精深的建树？
方澄此时莫名打了个喷嚏，回头一看，只见原本已经离开了的沈星茉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自己身后不远处，眼神有几分……嗯？鄙视？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沈星茉见他回头看向自己，深吸一口气，将脑子中的杂念抛开，专注于眼前，对方澄发出邀请道：“是我看错了，你这只牛角马已经具备当带练员的资质，我们移步办公室详谈？”
方澄有些意外，没想到对方的态度转变得如此之快，“那这考核……”
牛角马还在场上带着一群灵兽跑呢！
这家伙已经掌握了拉扯的精髓，速度收放自如，跟游戏里打怪拉仇恨似的，时不时趁着灵兽们松懈之时回头挑衅骚扰一下，搞得灵兽们又烦又气，偏偏还拿它没办法。
那头裂风马已经成了它的首要照顾对象，都快要进化成“爆”风马了，初显训练效果。
“通过了。”沈星茉侧身，做出请的姿势，已经将方澄当做重要客户对待。
方澄点点头，让阿牛继续跟灵兽们玩，起身跟沈星茉往办公室走去。
两人刚刚走出跑马场，王执事的身影就从大厅的方向跑来。
“沈馆，找，找到了！”
好家伙，跑得气喘吁吁满头大汗的，不知道还以为刚刚跑完马拉松。
两人停下脚步，方澄看向沈星茉。
看样子王执事找到高级耐性的带练员了，这个时候杀出个程咬金，自己的事不会因此黄了吧？
沈星茉没说话，等王执事跑到面前，才表情冷淡道：“怎么找到的？”
王执事看了眼站在她旁边的方澄，有些奇怪两人怎么会在一起，但也没多想，擦着暴汗解释道：“我有个同学在隔壁县的私立训练馆上班，他看到我在毕业群里发的招聘信息，这会儿刚联系上。”
“呼喝——”他大喘了一口气，道：“我本来想去咱们县其他训练馆借人的，半道上确认这个消息，立马就赶回来了，想，想先跟您这边确认一下。”
“我同学那边要收一点介绍费，那个训练师价格也比正常情况稍微高一些，另外，差旅和生活补贴……”
沈星茉已经不想听下去了，也不想看他表演，直接打断道：“事情已经解决了，辛苦王执事，先把那边回了吧。”
“……啊？”
王执事表演得正起劲，闻言一口气没喘上来，噎了一下，疑惑地看着沈星茉：“解，解决了？”
沈星茉嗯了一声：“正好你来了，一起去我办公室。”
说完，又对方澄做了个请的姿势。
方澄心里松了口气，也不敢托大，等她先走了，落后半步跟上。
王执事还有些懵逼，正欲追上去问清楚，这时候忽然想到了什么，目光从方澄身上掠过，然后回头朝跑马场的方向看去。
难道……
可是这怎么可能？那匹牛角马不是幼年体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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