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贝贝气得一直吐槽，叶晓静跟着劝了半天才好。
然而，方铎在办案的时候，从来不是一个怨天尤人的人，既然这条路走不通，那就换一条路。
现在，刘帅那边已经准备好了，但不能无的放矢，梁贝贝这里的玩家数据提取不出来，刘帅就无法有针对性地开展侦查。
方铎想了一会儿，问：
“如果直接调取案发前在网吧上网的用户数据，从技术的角度来说，能实现吗？”
梁贝贝瞥了他一眼，说：
“你可真会给我找活儿，从技术的角度来说，你这个想法能实现。但你知道全市每天有多少人上网吗？打个比方说，即使是晚上八点到九点之间，这一个小时的上网人数，都是一个海量的数据，我就是给你调出来，你也没法一个一个地排查。”
“我是说，在网吧上网的人，在自己家里和公司上网的人不算。”方铎解释道。
“那我这里的工作量就更麻烦了，你想的简单，可我怎么区分这个人是在网吧上的网，还是在其他地方上的网呢？”梁贝贝有些不耐烦了，说道：
“没错，很多网吧在接入网络的时候，都有登记，但那个数据也不太准确啊，有的小网吧，登记地址根本就不是网吧。”
“那我问你，到底怎么做才能得到最准确的数据？”
“最准确的数据，只有电信公司的服务器上才有，他们提供给警方的，都是滞后的。”
“那直接让电信公司把数据给我们不就行了？”
“天呐！你说得简单！”梁贝贝很惊讶方铎怎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可转念一想，他也不知道这里面的猫腻，于是继续解释道：
“我这么跟你说吧，电信公司是一等一的国企，背后的关系很硬，前几年咱们市局提出要接入他们数据的时候，就遇到了很大阻力，局领导出面协调了很长时间，他们才同意，而且给我们开放的端口，传输速度还非常非常慢，根本无法满足侦查的需要，这么说你懂吗？”
“我懂，意思就是，电信公司对他们的数据有保留，不想给我们。”
“是的，所以说，你现在让我一个小民警问电信公司要全量数据，他们根本不可能给的。”
“真官僚。”
方铎也跟着吐槽了一句，问道，“他们怎么敢这么推诿？刑事诉讼法不都规定了吗，公安机关有权向有关单位和个人收集、调取证据，而且他们应当如实提供证据。”
“喂！方警官，你是读书读傻了吧？怎么还信这个？”梁贝贝无奈地摇了摇头，“没错，你说的法条我也会背，可这个有关单位和个人，指的是没有关系背景的单位和个人，懂吗？
给你举个例子吧，我有个同学，还是省厅刑警总队的呢，去年办了一个案子，需要到盛京的一个国企去，找他们老总问个笔录，可是在公司楼下就给拦了下来，那小保安都不让你进去，你能怎么滴？”
“要是我，就带人直接冲进去。”
“呵呵！你带人冲进去？他能利用手里的关系让你生不如死，信吗？”
“别扯犊子了。”方铎有些心烦，“你就直接跟我说，就这个案子，怎么样才能让电信公司就范？”
“很简单，让领导出面协调。”
“哪个领导能办成这事儿？”
梁贝贝想了想，看了一眼叶晓静，实话实说道：
“叶局长估计都不行，因为当初协调要数据的时候，咱们市局的一把手黄局长出面，人家拖了好长时间，才答应的，你最好是能找到分管他们的市领导。”
分管市领导？贺言成是不是分管领导？咱现在认识的最大领导，就是他了。
方铎赶紧拿出手机，在网上搜索“临江市 贺言成”，很快，他的名片就出来了：
贺言成，临江市政府副市长，负责发展改革、财政（国资）、安全生产和应急管理、统计、金融、公共资源交易、开发区建设，以及国资国企方面的工作。
自从上次贺言成帮了自己，叶晓静也说过几次，要去当面感谢感谢人家，方铎因为工作忙，一直都没去。
现在看来，不去见见这位贺副市长也不行了。
可是这么长时间不联系了，一联系就是有事找他，看起来有些唐突了。
这时，叶晓静突然想起来，上次她去求贺言成帮忙的时候，没见到他，见的是他的秘书，姓梁，后来听说，这个梁秘书居然还是梁贝贝的亲哥哥，后来兄妹俩为了救方铎，帮了很大的忙。
于是，她不动声色地笑了，站起来四处看了看，问：
“贝贝，今天还没喝咖啡吧？我去给你冲。”
梁贝贝推了推眼睛，愣了一会儿，感觉有诈，但又想不出哪里不对劲。
“不用了，谢谢，我一会儿自己冲就行了。”她只能先搪塞过去。
没想到，叶晓静发现了桌上的瓶装咖啡，一把拿起来，笑着说道：
“你天天那么忙，怎么能让你自己冲咖啡呢？我给你冲！先给你刷刷杯子。”
说着，她就拿起桌上的杯子和咖啡，向茶水间走去。
不多时，便冲好了一杯香气浓郁的咖啡，笑吟吟地端了过来，放在梁贝贝的面前。
“啊这……”梁贝贝感到浑身不自在，以她对叶晓静和方铎的了解，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她看了看面前冒着热气的咖啡，极其不自然地说道：
“我……刚才说的都是实话，而且我……真的不认识什么市领导，帮不上什么忙的。”
“害！瞧你吓的，没让你帮忙。”叶晓静拍了拍她的肩膀，微笑道，“其实上次给方铎洗清冤屈的事情，我都知道，你和你哥出了不少力，一直想好好谢谢你们，就是没机会。正好，这次一起谢了！”
“一……一起谢了，是什么意思？”
梁贝贝算是听出来了，叶晓静的意思是，这次还要找她哥帮忙，要不然也不会说“一起谢了”。
眼前这一男一女，真的应了那句话：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简直一对狗皮膏药。
“我……这两天喝咖啡反胃，还有点事先……走了。”
梁贝贝指了指外面，站起来就要逃离这个是非之地，没想到被叶晓静一把拦住了。
“贝贝！”她瞪着呆萌的大眼睛微笑道，“你看，这是你的办公室，你去哪儿？搞得我们好像跟强盗似的。”
“没，没有，呃……我是强盗。”
“噗……你到底怎么了嘛，贝贝，干嘛这副表情？”叶晓静把她按在了椅子上。
梁贝贝都快哭了，一边摆手，一边楚楚可怜道：
“我哥跟我说了，他只是个小秘书，让我千万别找他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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