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定要我说恭喜？”
谈屿臣一双眼透过烟雾看他，晦暗幽沉，“我这嘴开过光，好事不准坏事贼灵，说出来一般都事与愿违。”
“许董真要来我这许愿么？”
许衍之：“.....”
沿着酒窖的楼梯下去，凹凸不平的墙壁柜斜放着知名的红酒，重工艺的设计带着法式浪漫。
赵尤西道：“当初为了开这个小小酒庄，我可没少麻烦许董，本来就只想提供个三五朋友聊天的地方，结果听他说什么室温和湿度还有后期保养头都大了，设计师还是他介绍的，劝我开不下去那天提早说，他好接盘。”
孟九轶抿唇淡笑。
赵尤西往外面瞧了眼，纳闷，“那几个人怎么还没来。”
孟九轶问：“你还邀请了其他人？”
“不用担心，几个女孩子。”
孟九轶取下一瓶红酒看看年份，满屋酒香灯光缭绕，缝隙的尽头是没个正形懒倚在沙发上的他，灯光太暗看不太清表情。
孟九轶愣了愣，默默又将酒放回去，换一瓶。
“你和许董怎么认识的？”赵尤西问。
“大学的时候。”
她很八卦，“谁追的谁？”
这没什么好隐瞒的，孟九轶大大方方。
“是我。”
“真勇敢。”赵尤西反撑在石阶上，“要是当年我也有你这样的勇气就好了，可能就不会留下遗憾。”
孟九轶听其他人间断聊起过她和岑东。
“我听他们说当年是你主动的，而且也愿望达成，从这个角度讲好像也没什么可遗憾。”
赵尤西笑了，细长的女士烟夹在手上。
“当初不懂事，做了很多幼稚的行为，当时以为和他兄弟在一起可以让他吃吃醋什么的，结果原来是我蠢最后搞了个贼尴尬的身份。”
孟九轶一愣，心湖里像是被扔了石子，留下的涟漪很淡。
赵尤西低眉间，侧脸轮廓陷进阴影里，并不能让人窥探情绪。
她难道是...
“之前那破事不提也罢。”
赵尤西取下瓶酒，朝他们走去，正好听到他们在聊许愿。
“许什么愿？”
其他人已经答应许衍之保密，自然不会再接这个话题，正打算接过。
谈屿臣掸了掸烟灰，轻飘飘道：“许董老来鳏寡，许愿想再来个弟弟。”
他可太会哪壶不开提哪壶。
娱记为了博眼球，不乏有胆大的猜测许云乾是否要再添一子。而之前在医院撞见秘书怀孕这事，许衍之心里还堵着呢。
许衍之没什么笑意地回：“这种福气还是送给三少爷吧。”
“我倒乐意。”
谈屿臣淡淡地应，“不过老周力不从心，有没有生育能力都是个问题。”
旁边几个险些喷出来，之前和周从谨匆匆见过几面，这几个兄弟都是和江周一个德行，恨不得鬼鬼祟祟恨不得原地死遁。
这人混起来连他老爹都敢编排。
孟九轶挨坐在许衍之边上，默默地弯了下唇，她自觉自己笑得不明显。
然而斜对面一道刺目的目光落在她头顶。
她抬起头，谈屿臣手指支着额头，眼神微眯，没什么表情地盯着她。
一整天都是这副要吃人的脸。
周泊有些好奇，“孟小姐，许董私下也是这样风波不动沉得住气嘛，你会不会觉得他挺无聊的？”
他们从小认识，这男人从未行差踏错半步，除了那段来得快去得更快的恋爱。
在国外快节奏的几年，他一直严于律己绝对不会把男女关系当成游戏。
许衍之略警告看他一眼。
孟九轶想了想，“最初认识他的时候好像还不这样。”
“那就是他如今这副样子不一定能吸引你。”
孟九轶开玩笑的心思上来了，忍俊不禁。
“说不定真有可能。”
话音刚落肩膀便被紧了紧，许衍之凑在她耳边低声，“和他一起编排我，说说，我以前和现在哪里不一样？”
旁边几个人并不能听清他在说什么，只看那亲昵的动作，便故意一阵起哄咳嗽。
无人注意，一支燃着的香烟坠入冰水里，猩红的火光熄灭，气泡瞬间滋滋往上涌。
孟九轶没有打算多待，她想待会去看看谈霓。
低声道：“我送你过去？”
“我自己去。”
孟九轶当然摇头，许衍之猜到她要和谈霓说什么。
“那让庄叔送你下山？”
孟九轶还没回话，身后就传来酒瓶凌乱的碰撞声，她转头看去，谈霓拎着包站在门口，正冷冷看着她，眼里渐渐凝起一汪泪。
刚才屋内的动静谈霓不知道看去多少。
孟九轶脸色微变，立即起身，“...霓霓。”
谈霓什么都没说，转头就跑，孟九轶立即追上去，留下面面相觑的众人。
长廊里谈霓的裙子迎风飘险些绊住脚，而不远处她喜欢的红色小奔还未泊进停车位，孟九轶连忙拉住她。
“你身体不好别跑那么快——”
话没说完，谈霓便将她狠狠一推，身后就是大理石柱，孟九轶手肘撞在上面，刺目的剧痛袭来她瞬间头晕眼花。
等眼前渐渐清晰，她看见谈霓含恨带讽的眼神。
“孟九轶我真是疯了才觉得你是真把我当成朋友，你现在追上来是想干嘛，耀武扬威吗？谈四小姐都得不到的人，身份低微的你却轻轻松松得到了，以前我在你跟前那么多次坦诚说喜欢许衍之，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傻特别搞笑，心里指不定嘲笑我呢。现在你也可以压我一头了是不是？”
说到后面她声音陡然尖锐，恨死她了。
“刚才我给你发消息就是想说这件事。”
孟九轶盯着她的眼睛，字字诚恳，“上次打电话也是。”
只是后来发生意外耽搁了。
“许衍之我大学的时候就认识他，之前不和你说是因为我性格不像你那么开朗，没法主动去聊这些事，
这种事情我要怎么去压你一头，如果我的性格比你阳光更讨人喜欢更真诚，更有才能什么都擅长，我可能会很骄傲。现在我有什么依仗去嘲笑你，就因为今天和谁在一起明天和另外的人在一起？”
她和许衍之就这段日子的事，她走近道，“对不起霓霓，没有及时告诉你——”
谈霓泪流满面，捂着耳朵根本不听。
“你到底哪句话是真的哪句话是假的，我是真把你当朋友，可你呢孟九轶，你什么都选择不告诉我，是不是觉得我早晚都要死没有必要啊，你真的好可怕！”
她说完转身就跑，刚要拉开车门就捂住胸膛，人也滑倒在地上。
“霓霓！”
孟九轶吓得魂飞魄散，立马扶起她——谈霓脸色煞白，呼吸一阵赛过一阵局促，和上次包厢的症状一模一样。
“别怕！我送你去医院。”
正在这时有人从她怀里接过谈霓，男女力气到底不一样，谈屿臣抱起谈霓很轻松。
谈霓艰难睁开眼，“...哥。”
他言简意赅，“先别说话。”
把她抱上车后，谈屿臣联系医生，直接让人去橙园候着。
车子驶离，孟九轶失魂落魄地站在边上。
自始至终，他并未多看她一眼，眼皮滑落如同薄薄的利刃。
相似的情形叫孟九轶想起，她上回不小心让谈霓发病之后，他的质问和威胁。
凉风卷来，她浑身顿时发冷，一阵赛过一阵。
西装外套披在她身上，温热的气息顿时包裹着她，孟九轶仰脸看去，迷离的视线过后，许衍之深深眉头蹙着。
“和你无关，不要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
他抹了抹她的眼角，孟九轶这才发现，自己满脸湿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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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发病医生来得及时，加之谈霓这段时间一直在橙园静养，所以医生开过药就渐渐平复。
怕老太太担心，这事并没有惊动她老人家，连着要来看望的狐朋狗友都被谈屿臣给拦住了。
孟九轶就坐在二楼阳台的沙发等，医生出来她情不自禁看去，人也跟着站起来，佣人将医生送下楼，顺便听他们叮嘱一些事宜。
二楼渐渐安静，谈屿臣随之从屋内出来，灯光黯淡的一段长廊两人谁也没有先说话。
他迈步朝她走来，光影掠过他的眉眼，他的鼻梁，本就攻击性极强的五官愈发凌厉，那双眼睛也像是退潮的岩石，黑漆漆的又显淡漠。
以至于男人走近后朝她伸手时，孟九轶吓得第一反应，是朝旁边腾地跳了下。
他的手停在空中。
彼此之间只有淡淡的尴尬，和男人脸上随之而来的阴沉。
她缓和气氛，扯了下唇，“...谈霓怎么样了？”
谈屿臣没说话。
孟九轶以为他又打算秋后算账，只想离开这里。
“我去看看她。”
还没离开就被他拉住，他用的力道并不重，但牵动刚才受伤的手臂，她随之瑟缩了下。
谈屿臣自然注意到，将她抱在沙发上，
他撩起她的袖子，孟九轶不想让他看，但拗不过他只能由着去了。
一团乌青留在她手肘上，他没什么语气道。
“你自己伤到了都不管的嘛？”
“就撞到了而已。”
孟九轶声音很轻。
谈屿臣低眸瞥了她一眼，她低垂着眉眼，蔫吧加上自觉犯错，听话了不少。
但两只手交叠放在膝盖上，防御又戒备的姿势，担心他要做些什么。
那瞬间，一股无力和自嘲狠狠攫住谈屿臣。
以前的温情都是演的，她对他真是一点信任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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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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