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过了年，林然考试的日子悄然而至。
因为考试要回原籍，林然早几日跟学堂请了假，带着顺子一起回了固始县。
提早回来，也是方便自己找住的地方。
如今老家只有一破落祖宅，平日因无人打理，林然去祖宅看过，房屋早已不能住人。
因此，此次回来，自己跟顺子还要租住在客栈。
所幸童生试考试时间不长，若是运气好，直接过了正试，自己在县里也待不了几天。
两人找了家离考场近的客栈，林然要了间上房。
本来是要开两间房的，奈何顺子不愿意。
“爷，我就在榻上睡，也方便！”
顺子过了年，又长一岁，性子倒是越来越沉稳。
今次陪主子来考试，自己必须要随时候在一旁，可不能像上次一样。
想到前次考试，主子最后身体生了病，顺子心里其实很自责。
只怪自己没有照顾好主子，今年无论如何，万不能再让主子出差错。
顺子心里是这么想的，人也是这么做的。
这会儿因为两人来的晚，客栈中早已入住了不少来县试的学子。
林然待在房里，也能听到楼下学子们相互间激烈辩论的声音。
林然越到考试，心里越平静。
自己不似原主，在前世，火海都是去得，别说如今这小小县试。
所以听见楼下动静，才想下去凑个热闹。
“爷，您就在房里呆着吧，看看书，或者躺下歇会儿也成。”
“下面乱着呢，咱就别去人堆里呆着了！”
顺子不想主子下去，只因前次考试，自家爷就是瞎凑热闹，才生了病。
林然看顺子阻止自己，才想到这孩子怕是跟着原主考试，心里留下了阴影。
上次原主考试，因为是第一次参考，心里未免激动了些。
且本身在这边也没有熟识之人，抱着广交朋友的想法，在考试前，参加了不少学子间的聚会。
就在临考前，原主还在游画舫。
固始县临近汉江，水道发达。码头旁，停有不少画舫花船。
本着见世面的想法，原主与学子们，也上了艘画舫。
众人大多是初次见画舫，学子们在船上待了不短时间，直至很晚才从画舫上下来。
结果原主因为身体底子差，在船上吹多了夜风，第二日考试时，得了风寒。
以至于在考场时，脑袋昏昏沉沉，最后连试卷都没答完。
林然关于原主的这段记忆，也是后面才出现的。
眼下看顺子这么紧张，只好打消下去的念头。
固始县是个大县城，全县人口将近十万人。
在这其中，能科举读书者，也不过本县人口的十分之一。
因为童生试每年都有一次考试机会，所以在林然看来，参考的学子应该不会太多。
但等自己真站到考场前，林然才明白自己想错了。
每年虽然都能参与考试，但录取的人数少啊。
往年那些考不过的，还会继续再来考试，周而复始之下，童生试参考人数最多。
看着眼前待考者，从青年到老者，乌压压一片人头，林然只觉头皮发麻！
今次考试，林然早早来了徐夫子家，跟着人来了考场前。
因此自己这会正跟徐夫子的学生们站于一处。
县学此次参考学子十四名，加上林然，正好十五人。五人一互结，学子们分了三队。
林然跟所有人都不熟悉，因此也没参与到学子们的交谈中。只一心护好自己的考篮，安静等待考场开门。
约莫等了一刻钟，随着礼炮响起，考场大门从里面徐徐打开，众学子慢慢开始往大门处挪动。
顺子见主子开始进考场，又跟着走了两步，便停了下来。
“爷，我就在考场外等着，您在里面安心考试。“
“下半晌再来接我，不用在这里守着。”
林然要考一天，不愿让顺子在外面傻等，所以吩咐其回客栈歇着。”
众学子排着队往前走，这会门前有监考的衙役，站了考场大门前，开始检学子们携带的考篮。
每次科举考试，都会有学子抱着侥幸的心理，偷偷夹带私货。
因此负责检查的衙役们，面对一众学子，全都板着脸，认真检查手里的考篮。
等轮到林然这队时，林然早早将文书拿了手里，等一到自己，便将文书递与了衙役。
衙役拿了文书，上下将人打量一番，随后又喊来一人，再次确认学子身份。
待旁边衙役检查完考篮，这才将考试手牌给了林然，将人放了进去。
林然看衙役这番操作，心里不由有些好笑。
刚才衙役那眼神儿，自己可是读懂了，只因自己面貌跟从前有些不太像，衙役本着负责的态度，才跟自己反复确认。
这事其实怪自己，近一年，因为勤于锻炼，林然身高蹿了上来，五官也长开了不少。
之前文书上的样貌描写，跟现在的自己多少有了些差别。
自己报名时，倒是忘了去变更文书上的信息。
幸而自己连着考试，面貌变化没有太大，若是再过几年，恐怕在核对样貌信息上，自己就会被卡出去。
林然门前检查完，还要进入门后进行搜身。
现在再面临搜身这事，自己真要感谢周夫子。
经过学堂一年的锻炼，林然如今已经能面不改色的任人上下检查。
只是现下才二月天气，外面冷得很，等搜身检查完，林然只觉快被寒意入体。
待进了考场，找到座位后，林然什么也没干，先打开自己带来的水囊，灌了一大口姜茶。
林然考试，为了防止身体生病，为此准备的很周全。
就说这水囊里，本该灌入的白开水，被林然带了姜茶进来。
身上也带了许多治疗风寒的药。虽然检查时麻烦些，但磨刀不误砍柴工。
万一到时真能用上，些许麻烦算的了什么。
林然喝过姜茶，开始擦拭桌板。县试考场里的考房，卫生上的打扫全靠这些学子。
反正这考房里空空如也，一年也只用几天，打扫卫生什么的，基本不存在。
所以考生们来考试，都会自带一块抹布，用来擦拭桌板与石凳。
等林然打扫完卫生，吃完考篮里带来的碎饼，考试也要开始了。
县试考试流程，学堂已经模拟不知多少遍，林然对此适应良好。
等巡考衙役来往于考场中敲响铜锣，林然便知，要发试卷了。
县试第一场考帖经，试卷发下来有十张。
加之还有草纸，林然拿在手里，只觉颇有份量。
经帖考得全都是最基础的背诵知识，因此只要学问学得扎实，这场考试，应该刷不下来太多人。
林然研好墨，还是按照自己的习惯，拿起试卷草草浏览一遍，才开始在草纸上作答。
试卷上全都是些学过的知识，林然答得很顺畅。
等临近午时，林然已经将试卷全部答完。
剩下的也就是慢慢将草纸上的答案，抄录在试卷上。
在冰冷的石凳上坐了一上午，林然这会是腰酸背痛。
相较于狭窄的考房，自己的身高完全不占优势。
趁着午饭时间，林然抽空去了趟茅房。自己这次考运不错，考房在最前排。
离着所谓的臭号足够远，自己身上戴着的棉花，看来是用不上了。
吃过午食，林然搓了搓快要冻僵的手，准备开始往考卷上抄录答案。
本着是第一次考试，林然慎之又慎，往试卷上誊写时，速度比平时慢了许多。
待林然答完考卷，考场里早已有人交卷。
这会林然才开始最后检查考卷，等考卷上字迹晾干，才示意衙役自己要交卷。
交完卷，林然收拾好考篮，才随着其他考生，慢慢往考场外走！
顺子一整天都在考场外候着，此刻林然从大门里走出来，顺子一眼便看到了自家主子。
“爷，在这边！”
林然跟顺子汇合，一起朝外面走去。
“爷，感觉如何”？
看着比自己考试还要紧张的顺子，林然忍不住笑道：
“不用担心，我身体吃得消。”
顺子看主子这会还能对着自己笑，想来身体没大碍。今儿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回了肚子里。
两人一路走回客栈，林然上了楼，吃了些东西，直接便睡下了。
今日试卷不难，自己虽然答的轻松，但考场枯坐一日，真的很考验体力。
眼下考完，自己只想靠睡眠，好好歇一歇，毕竟明日还要继续考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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