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的农场除了厨房外就没什么地方可忙活了，粮食收完了，鱼也捞了，水果全都摘完了一拨，因而一大片土地显得格外空旷静谧。
沈亦迟闲适地枕着胳膊，平躺在院里的躺椅上，半眯着眼看柚子树上摇曳的小灯笼。
“哥，你刚才插什么嘴啊？奶奶继续说下去嫂嫂还能不答应回来吗？”沈愿如气鼓鼓走了出来，照着沈亦迟头顶打了一下。
沈亦迟嘶了声，想回头瞪她又懒得动了，只道：“别逼你嫂子。”
“嚯！我是为了哪个要死要活的人？我帮你你还不乐意了？”沈愿如在旁边坐下，双臂抱胸不满地冷嗤。
沈亦迟叹了口气，偏头看着妹妹，“你不懂，我之前也急着想让阿倪回来，可我去了那个学校后才发现阿倪不是为了逃，而是真的喜欢那份工作和那个单纯的环境。”
他看向高远的天空，声音变得沉稳，“阿倪在学校每天都会温柔地笑，无忧无虑的，对比起来她以前在老宅真的算不上快乐，她那时总是思虑很多，担心很多，一边迁就，一边患得患失。
她说她那时没有自我，更像是我的附属品。”
沈亦迟的喉头艰涩地滑动了一下，“也许所有人都没法理解她，但我不愿也做那个不理解她的人，她一定也是这样希望我的。
我不舍得逼她，让她觉得委屈了。更何况阿倪还没真正原谅我，那我就应该继续忏悔不是吗？”
沈愿如语塞，倒是没想到沈亦迟能想这么深。
气氛一阵平静，沈亦迟最后笃定道：“我和阿倪之间不会是牵强的，我要等到她真正敞开心重新接受我的那一天，在那之前，我愿意什么都听她的。”
沈愿如看着兄长的侧脸，人还是那一个，可那双风流的桃花眼里早褪去了虚妄，如今是从未有过的从容和稳重。
“哥，你变了，你现在，好帅！像个成熟的男人了。”沈愿如眼神澄澈，突然很认真地说。
沈亦迟禁不住好笑地看过来，“难道以前在你心里我不是这样的形象？”
“你说呢？看来你之前一直都是个不了解自己的幼稚鬼。”沈愿如摇摇头啧了声。
“哼，你哥我真是白疼你了。唉——现在还被男人拐走了。”沈亦迟扬了扬眉，拖长语调。
“你干嘛不看好我和白虎？”沈愿如拽起沈亦迟的手撒娇。
“愿愿，他家很传统，周闻铮还是个倔性子，他们都将感情看得很重，认准了一个人就不会再换，他和你玩不起。”沈亦迟道。
“谁说我和他玩了！”沈愿如气了，倏地甩开沈亦迟的手。
“我是认真的！哥，我从来没那么喜欢过一个人，我承认我以前瞧不起他，他什么都没有，就一张脸好看些，人清高些，只有被我玩弄的份。
可他身上的每一处，皮肤、体温、气味都让我痴迷癫狂，我也想把他玩腻，可我腻不了，而且他那么认真，我也舍不得让他伤心了……”
女孩撅着嘴，眼尾泛起了水红，忽然委屈起来，眼巴巴看着沈亦迟，“哥，你就不能同意我们吗？”
沈亦迟叹了口气，他能拿他们怎么办，他坐起身，摸了摸沈愿如的发顶，无奈地挑唇，“你要是认真了，我能不同意吗？”
沈愿如顿时破涕为笑，扑进他怀里，“哥，谢谢你！”
……
下午，沈亦迟和温韶倪带着颂颂去温韶倪嫲嫲的老房子里烧纸祭拜。
房子依旧维护得很好，没有被那些亲戚破坏或侵占的痕迹。
颂颂好奇地先进去参观了一遍，主屋的桌案上摆着温韶倪嫲嫲和阿公的照片，颂颂疑惑地问他们是谁。
“是你妈妈的爷爷奶奶，你要叫太公太婆。”沈亦迟带着颂颂拜了拜。
小孩睁大眼睛，乖巧又有些畏惧地鞠躬叫“太公太婆”。
温韶倪在桌上摆祭品，沈亦迟负责在门口烧纸，风有些大，灰烬吹起黏在他精心打理过的大背头上，大衣也沾了不少。
结束后温韶倪耐心地帮他拍干净，老房子湿气重，三人没待多久就回去了。
路上温韶倪很沉默，沈亦迟知道她一定是想已故的老人了，他不希望温韶倪在悲伤的思念中沉浸太久。
路过一个池塘时，便捏了捏温韶倪的手心，低声笑着逗她，“还记得我们第二次见面吗？”
温韶倪的脸立刻鲜活了起来，她睨了沈亦迟一眼，耳根有些发烫，“记得，你当时像个疯子，把我吓了一跳。”
沈亦迟翘着唇角，将温韶倪拽了过来，薄唇紧贴着她耳畔道：“我当时应该再疯一点，要是那时摸清了你裤裆，就不会有后面那么多误会了。”
温韶倪被他狂妄的话激得心脏狂跳，骂了句不要脸就牵着颂颂快步走了。
沈亦迟笑着跟在后面，颂颂不明所以，但他更好奇另一个问题，便问：“妈妈，你的爸爸妈妈在哪呢？颂颂好想见见外公外婆啊！”
温韶倪羞赧的笑容瞬间僵住，她低头看着天真的儿子，喉咙堵得严严实实，根本不知如何回答。
沈亦迟适时追了上来，抱起颂颂颠了颠，“妈妈有爸爸疼就好了，爸爸刚娶你妈妈时就是拿她当女儿照顾的，你想见你妈妈的爸妈啊？看你老豆就好啦！”
他看着温韶倪，眼神里都是疼惜和安慰。
颂颂却嫌弃扁了扁嘴，别过脸说：“不要！”
沈亦迟拍了一下他的屁股，“好了，我们去前面看看枇杷树开花了没？”说罢空出只手去牵温韶倪。
温韶倪伸手给他牢牢握着，跟着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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