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生祭大为震撼，所以说这整出造反的戏都是自导自演。
“难怪他突然做出这种举动，想必是才发现自己失去了控制权。”瑞炽看上去像是早就猜到。“回收了永生。”
“那您是怎么判断出他是可以窥视未来的？”严其灵追问。
“因为我一直知道。”凌允华说。“他可以与未来的自己共享意识，可惜他的未来停留在了现在。”
“你知道却什么都没做？”柏明辉不满，“这能为我们带来巨大的优势。”
“为什么只针对我？”凌允华指向站在蓝双焱身边的莫倾熠说：“他也知道，皇甫晔也知道。这人活了一千多年，同时听到两种截然不同的神谕。就算他俩不是永明台也早就知道这人不对劲。”
柏明辉看向莫倾熠，“大公子？”
“我不知道。”
“什么？”凌允华一时怔住了。
“我不知道这人可以窥视未来。永生当然，因为他的声音持续了太多年。但窥视未来我不知道。”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凌允华身上，连一直只是漫不经心听着的莫倾煜都一脸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莫生祭听得出莫倾熠没有说谎，但她不相信他不知道这个杨老二有除永生之外的问题。
凌允华显然没想到他竟会这么说，有些恼却也一时没办法。他转头面对柏明辉，“柏大人的意思是我必须为您的司处带来便利是吗？”
莫生祭发现似乎每个人对少宫主是否真的被夺魂这件事毫不在意，明明严其灵刚听说时神情十分严肃。她感觉自己被利用了，虽然说不清是哪个地方。
“如果不是因为少宫主您几位亲自来的理由是什么？”莫生祭打断他们。“叙旧吗？”
赵暗都叹了口气说：“他比您想象中大概要强上那么一点。既按原计划已将虹王傀儡回收，那他大概率还未被夺魂。而且您为他做了替身人偶？”莫生祭都快忘了还有那么个人偶。赵暗都摊开手，那个纸人偶正静静地躺在他手上，只是看上去整根桃木都快被黑色浸染透了。“运转良好。但这大约坚持不到您说得一个月。所以我们都来了，为以防万一。”
莫生祭意识到是自己先入为主了，她有些心虚地问：“那少宫主呢？”
“已经安排了封闭空间。他若是真被夺魂还有些麻烦，待找到旧遗物再说。”赵暗都重新将人偶收回。他又问：“郡主可还有疑问？”
“没了。您几位继续。”莫生祭坐回座位还好心的重新提起刚刚在吵地话题。“刚刚凌司主说到自己不必为他人的职责带来便利。”
“噗哈哈哈哈。”蓝双焱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瑞炽，你是否真的未能回收杨二的神迹还是将神迹留在哪里故意没有回收。这点焱儿迟早会弄明白。”她一边说一边搭着莫倾熠的手起身。“老师回来了。”
王子优也跟着一起站起，“步大人一起去看看？希望这些魂魄足够一百尾吞金鱼。”
“希望能够。”步于适意味不明的笑了笑。“不够隔壁沧国也该排上队了。”
瑞炽没动，莫倾煜也没动，莫生祭其实有点想去看看。也许是看出了莫生祭的好奇，莫倾煜也起身了。“主营帐那边应已安排妥当，请几位移步。”他看着几人走出去在皇甫天经过他面前时喊住了他。“辅司大人稍等。”他向莫生祭点点头示意她先走。
莫生祭会意，跟着瑞炽一起离开帐篷。一出去她就立刻拉住瑞炽，“你究竟是来做什么的？”
“回收神迹和保护你。”瑞炽回答的很快，看样子也没想隐瞒。
“你真的没见到杨老二的神迹？”
“真没有。”瑞炽扶额，“失去神殿内封印的那些魂魄提供的时间，他瞬间就衰老致死了。我有将尸体回收，不信你可以去看。嘎嘣脆。”
见他说得都是实话莫生祭松了口气，“那就好。”
“一会我就不出席了。”
“一会？”莫生祭想了想才明白他说的是帝君要来，“那谁代表玄灵殿？”
“莫瑛瑛会来，她已到帝都。”
“长公主出司了？”莫生祭瞪圆了双眸，“长公主来做什么？”
“做什么都没关系。但她定会迁怒于你，我听说莫倾煜要与蓝双焱定亲了？”
“嗯。大哥是这样说的，她醒来后就会纳采。”
“那你跟着一起回去。近期能不回司中就别去了。”
“发生什么事了吗？”
瑞炽迟疑了片刻才说：“蓝苍岚兴许是要秋后算账了。”
“蓝苍岚？他不是长公主的儿子吗？”
“你一直身在帝都不知，但蓝天与莫瑛瑛他们算不得是好父母。”瑞炽摸了摸她的脸颊觉得有些寒冷。他将自己的手套脱下替她戴上。“总之别回司中。若是实在不行，谎称有神谕也可。天窗这样爱蓝双焱，让你在一旁旁观也很合理。”
莫生祭点头知道他是好意。“那你去哪里？不会又隔个好几年才出现吧。”
“怎么会。”瑞炽轻轻笑了笑，“待你击下一盏钟时我就回来。”
这个男人肯定有自己的什么见不得人的谋划，莫生祭只希望这谋划不会带来什么灭顶之灾。
她看着他离开直至瞧不见身影后去到主营帐。这次不同于上次的圆桌而是摆了两排椅子。最深处另搁着一把椅子，前方挂着帷幕。
几位司主已经坐下了，赵暗都坐在左侧第一个位置，他对面是皇甫天，身侧是凌允华。凌允华对面则是莫倾熠，身边是柏明辉，柏明辉身后是严其灵。看样子是按照左右顺序坐的。
照理说天宗十司各司平行，但似乎每个人都十分遵守其中的顺序。不知今日帝后是否会一同出席，若是真出席了这将是莫生祭第一次见到全体司主集结。
皇甫晔、王子优和步于适三人围在一起正在看什么东西。但莫倾煜和蓝双焱却不见了。见她左右张望莫檀轩拉着她站到自己身边。
“二哥？你刚去哪了？”
“去看皇甫晔工作做得如何了，帮他收个尾。”
“他还用你们帮忙？”
“用不着，但怕他夹带私货。”莫檀轩似乎很累，大冬天的还拿着把扇子在扇。
莫生祭接过扇子替他缓缓地扇着：“扇太急了，当心头疼。我来。”
“下次再也不来了，感觉就没停过，没一刻安生。”
巧了，莫生祭也是这么觉着的。
“瑞炽走了？”
“他经常这样？”
“谁知道他是在帮谁干活。”莫檀轩懒得理，“不过他这会走说明长公主真要亲自来？”
“是吧。他刚也这么说的，还让我跟大哥一起回家，别回司中。”
原本心不在焉地莫檀轩听了这句话突然转过头看向她，“他跟你说别回司中？”
莫生祭没想到他突然这么严肃，“是。怎么了？”
“我们身边有叛徒，而他不在乎让我们知道有。说明他有自信我们揪不出这个叛徒。”莫檀轩几乎有点咬牙切齿，“就知道刚才不该这么轻易放过他。”
“柏司主也不算轻易放过了。”莫生祭轻轻地为他说话。
“柏明辉有官职，是柏大人。”莫檀轩提醒她。“我知你初入司中时一直与他在一块，但他肯定哪有问题，你一定要小心。”
莫生祭一边扇扇子一边应道：“我知道，我又不是傻子。”
莫檀轩还在头疼，“怎会如此，到底是哪里走漏了风声。”
这时坐他前面位置上的王子优忍不住，“我要是瑞炽也得猜公子要动手。是不是真要动手并无所谓，重要的是他必须有所准备。”王子优说了两句发现自己声音有点高，又压低了说：“焱儿起床，公子手中积攒的工作告一段落，蓝天案又恰好有进展。我如果是公子也会在最近准备有动作。”
“蓝天案有进展？什么进展？”莫生祭没听说过这事，她出发前看长公主的样子也不像是有什么特殊的样子。
“长公主不是喊你来问我焱儿的手臂如何了？”
莫生祭点头，“那有什么关系？”
“查到了当年动手的组织，需要她起床工作。”
“是不是你们想多了？”莫生祭有点不相信，“长公主就不能是单纯关心女儿？”
莫檀轩和王子优同时盯着她看，看得她心里直发毛。最后还是莫檀轩解释道：“这两位做父母不行，绝无半点可能。”
“好吧，那同瑞炽又有什么关系？”
“公子若真有什么行动你们玄灵殿也不会安生。他们俩兄妹在天宗也是数一数二的破坏力。”
说起破坏力莫生祭就想起少宫主，希望他平安无事。
“那我跟着大哥一起回去。”莫生祭也乐的可以回家。她虽然适应了司中的生活，但到底还是想回父母亲身边。
“等纳吉纳征时我也会回来一次。”
“你总不回家。”莫生祭埋怨他，“予生殿这么有意思？”
“我离这么远有什么法子。”莫檀轩无奈，“你回去住一段时间就明白了。”
她觉得他就是不想回家找借口。
刚想再说两句突然一队卫兵进入帐中列队两侧，所有人起身肃立。
先出现的是凌允息，他将帐帘打起。紧随其后的就是帝君，他身后跟着储帝、西英长公主、莫倾煜和蓝双焱。
原来他俩是去接帝君了。
众人跪地行礼，“帝君金安。”
帝君摆手，路过莫倾熠时看了他一眼但什么也没说就坐到最中间位置上。储帝和莫倾煜站在他身后，蓝双焱则坐到蓝苍岚和柏明辉中间的空位上。莫瑛瑛站在莫生祭面前，盯着她看了许久才缓缓坐下。
“打扰诸位司主了。”
莫生祭发现几乎每一位司主都是低着头。只有皇甫天，帝君辅司，半撑着头靠着。连莫倾熠都是整个身体埋在椅子中。
“予今日特意前来是有一事要告知。”帝君的语气非常平静，仿佛就是在平常聊天。“分藩制度该取消了。”
这个传闻莫生祭才听说。这个想法也不会是最近才出来的，不然也不会发生虹王被暗天都的傀儡掉包这种事。显然已经有数个司处提前很久就在做准备。
“为何是现在？”柏明辉问。“臣虽还未上报但帝君应有所耳闻才是，今年会有旱灾。”
“为何是现在。”帝君又重复了一遍他的问题，“西英长公主来告诉柏大人，为何是现在。”
“临时的护国大阵虽能起到护国效果但不能坚持太久。”长公主说到这里将视线转向了蓝双焱，“而与其付出如此巨大的代价修补护国大阵不如就重新设立新的。”
“这就是您动用旧遗物的理由？”柏明辉接着追问，“那么您有考虑过旧遗物上的咒术被调整的可能性吗？”
“所以我派了自己司处的祭司去解决问题。事实上也控制住了不是吗？”莫瑛瑛同蓝双焱一样戴着一面九旒的面衣，但哪怕有面衣遮挡依然能清晰的感受到她冰冷的视线。
莫生祭这才明白刚刚几位司主只是没有发作而已，他们都在等促成这件事发生的长公主。
“长公主殿下。”赵暗都缓缓开口，他慢慢抬起头。“我摄生宫一向只办事不问原因，这件活也是同样。要完整地取下护国结界总得有人去碰旧遗物，没关系这事我们可以做。但是……”他说到这里突然加重了语气。“那件旧遗物到底是不是您派人取走的？”
莫生祭目瞪口呆地看着长公主，难道真是她派瑞炽偷走的？
“赵宫主，没证据的事奉劝您谨言。”长公主面不改色。“旧遗物被偷走我也很难受，若是要害你那宝贝少宫主，我不派人出来就行了。”
“要证据。”赵暗都冷笑，“您不会以为这场爆炸真能把虹国烧得什么都不剩吧。”
“你不必诈我，等你找到证据后，我们再谈。”
“长公主胆子可真大。”王子优突然开口道：“只怕到时就不是谈谈而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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