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李玄风长袖垂落，一声长叹在殿内久久回荡。他负手而立，目光越过雕花窗棂，凝望着远处云雾缭绕的青山。天光透过云隙，在他略显疲惫的脸上投下斑驳光影。
“青衣这丫头的情况，倒也不是全无回转之地，只是......”
“掌门师伯，您是说还有办法可以救阿姐？”还未等李玄风说完，秦莫离猛地抬头，眼中骤然迸发出希冀的火花，连声音都带着几分颤抖。
李玄风缓缓转身，看向秦莫离，随即又将目光转向落子卿、顾青衣等人。
“此前我查阅了门内古籍，据古籍记载，破解这玄冰已知有两条路可走。”
顿了顿他继续道：“其一，是寻得传说中与那逆水珠齐名的玄火珠。此物乃先天至宝，相传为天地初开时由至阳之精所化，但其最后一次出现是在三千年前，相传被当时名镇一方的赤霞真人所得，但自从赤霞真人仙逝后便再无人知晓其下落。”
殿外忽有山风掠过，卷起几片枯叶拍打在窗棂上，发出细碎的声响。
“其二......”掌门李玄风的声音愈发低沉，“是取得千年火精。只是这等灵物生于地脉极阳之处，非但踪迹难寻，更伴有九死一生之险......”
“玄火珠、千年火精！”
听到李玄风的话，无论是落子卿、顾长青还是莲柔，眉头都不自觉地紧紧皱起。殿内陷入短暂的沉寂，唯有玄冰散发的寒气在无声流动。
最终，顾长青率先打破沉默：“掌门师兄，纵使希望渺茫，我作为青衣的师傅也必须做些什么。玄火珠踪迹难寻，但千年火精尚有线索可循。我愿即刻启程。”
李玄风凝视着玄冰中沉睡的顾青衣，沉声道：“地脉极阳之地多为熔岩火海，更有不少强大的妖兽，凶险万分。顾师妹，你虽修为精深，但独自前往恐怕......”
“师兄不必多言。”顾长青指尖轻触玄冰表面，寒霜在她指尖凝结。“为了青衣，刀山火海我也要闯。”
一旁的莲柔轻叹一声，广袖无风自动：“青儿，青衣那丫头也是我的徒孙，此番是我照应不周，此路为师与你同往。极阳之地凶险异常，彼此也好有个照应。”
听了莲柔的话，李玄风微微皱眉，但终究没有说什么。
似乎看出了掌门的为难，沉吟了片刻，落子卿开口道：“师伯且慢，出了这等变故，藏龙渊不可无人镇守，青衣那丫头说起来也是我带回来的，此番就让我与顾师姐同去吧。”
李玄风闻言，目光在落子卿与顾长青之间来回游移，最终缓缓点头：“子卿所言极是。藏龙渊乃我派重地，莲柔师叔确实不宜轻离。”
他袖袍一拂，一道青光自袖中飞出，化作一卷古朴竹简悬于半空：“此乃《地脉志异》，记载了宗门前辈们发现到的几处极阳之地。其中‘焚天谷’与‘赤炎窟’最有可能孕育千年火精，你们可能用得到。”
竹简徐徐展开，泛黄的卷面上浮现出山川脉络，几处赤红标记格外醒目。
“如此甚好。”落子卿伸手一招，那竹简光芒一敛缓缓落入他的手中。他将竹简收入袖中，目光转向顾长青：“师姐，事不宜迟，我们即刻启程。”
顾长青微微颔首，指尖在玄冰上轻轻一划，留下一道淡淡的灵力印记：“青衣，等为师回来。”
李玄风负手而立，霜白的眉宇间流露出一丝罕见的柔和：“去吧，早去早回。至于青衣......”他顿了顿，“老夫亲自守着。”
殿外，夕阳将云海染成血色。秦莫离快步追上二人，眼中满是坚定：“师父，顾师伯，请让我一同前往！”
顾长青脚步一顿，还未开口，落子卿已摇头道：“此行凶险，你修为尚浅......”
然而秦莫离似乎早就料到落子卿会如此说，当下单膝跪地。
“若师尊不许弟子同往极阳之地，”他猛然抬头，暮色在他眉宇间投下深深阴影，“恳请允我下山历练。天地之大，或许......或许还能寻得其他救治青衣姐的法子。”
山风骤急，少年保持着跪姿挺直脊背，如火余晖将他孤绝的身影烙在青石地上。道袍下摆在风中猎猎作响，宛如战旗。
“唉，也罢，就随你去吧！”落子卿凝视着秦莫离良久，终是长叹一声，摆了摆手。他太了解这个徒儿的性子，即便今日强行将他留在山上，他也不会善罢甘休，定会寻找其他理由。
既然如此，与其让他涉险独行，倒不如遂了这孩子的愿。
只是......落子卿望向远处层峦叠嶂的山影，眉间沟壑更深了几分。这山下世界，比那噬人妖魔更可怕的，是那叵测的人心啊。
想到这里，落子卿从怀中取出一块紫檀色的木牌，郑重地递给秦莫离。这东西说是木牌，但表面光滑入手冰凉，好似玉石，仔细看去似有紫光在其上流转，颇为精致好看。
“师傅，这是？”
似乎看出了秦莫离的疑惑，落子卿道：“这是我制作的魂牌，本来想晚一些给你的。不过现在想来也正是时候。遇到危险时将灵力注入，我就能感受到你的位置，前来救援。江湖险恶，切记谨慎行事。”
秦莫离双手接过木牌，只觉心底一暖，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见落子卿已转身与顾长青并肩离去。夕阳下，两道身影衣袂飘飘，转眼间便消失在云海深处。
秦莫离眼眶微红，秦朝着二人离去的方向深深一拜，随后转身回到偏殿。玄冰中的顾青衣依旧沉睡，就好似一幅绝美的画。他轻轻抚过冰面，低声道：“阿姐，等我回来。”
夜色如墨，秦莫离独自站在山门前，夜风拂过他的衣袍，猎猎作响。
这是他十年来第一次下山。
回首望去，层云掩映间的宗门轮廓若隐若现。他深吸一口气，最终回过头，脚下龙渊发出一阵清越的剑鸣，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苍茫的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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