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陈娉婷现在目光根本不在胡斌杰身上，而是看着另外一边。
胡斌杰赶紧跑到旁边的角落里，把自己藏起来。
陈娉婷一边走，目光一边还盯着那头，忽然大声叫道：“你们这帮龟孙子，干活呢现在，你们在那干嘛，打纸牌？！”
这嗓门大的，把胡斌杰吓一跳。
同时暗道这人的声音真可怕，这嗓门到底是咋吼出来的，咋就那么有力呢。
陈娉婷骂骂咧咧，一路过来，胡斌杰背对着她，在这边瞎晃悠做事。
随着陈娉婷的脚步声靠近，胡斌杰整个头皮都在发麻，心里面一直在默念，别过来，别过来，别过来——
结果，他的后脑勺被人用力的“啪”了一下，疼的他的眼泪差点没掉下来。
陈娉婷怒道：“是在这里做事吗？滚蛋，去他们那边！”
胡斌杰不知道她所说的“他们那边”指得是哪边，他现在连头都不敢回。
好在，陈娉婷骂完他，又去骂其他人了。
几乎没有一个人能够幸免于难，所有人都遭了毒口。
“这他娘的，就是个女恶霸嘛！”胡斌杰嘀咕着，悄悄开溜。
今天工地又来了十个新人，张瓜皮就是其中之一。
工地里特别讲究规矩，来的越久，资格越老，也越喜欢欺负新人。
张瓜皮这才刚来，就已经被使唤过去挑重物了。
很久没干重活，张瓜皮累得气喘吁吁，抹了把额头的汗水，粗糙的手指在脸上留下一道泥印子。
“都给我站直了！”一声粗犷的呵斥从远处传来。
张瓜皮已经听过陈娉婷的声音，对她的声音有了预防。
其他九个新人转过头去，瞧见是这么一个漂亮水灵的姑娘发出来的，他们9个人水灵灵的傻眼了。
陈娉婷穿着蓝色工装，浓眉大眼，肤白红唇，虽然没有林舒清和江颜来得漂亮，但长得也很有味道。
“新人呢？”陈娉婷叫道。
一个老员工立即指挥张瓜皮等人过去站好。
张瓜皮慢慢悠悠地跟在后头，站在人群最外面。
他是这十个人里皮肤最黑的，脚上的解放鞋已经沾满了黄泥，裤腿卷到膝盖，露出黝黑结实的小腿。
陈娉婷的目光从他身上扫过，没有半分停留。
“我是陈娉婷，这里我最大！在这里，我说一不二，明白吗？”陈娉婷叫道。
这不客气的说法，把其他九个人都唬住了。
张瓜皮也跟着做出一副受惊的模样。
陈娉婷继续，声音像砂纸摩擦般粗糙：“你们十个人，从今天开始负责东边那段路基的平整工作。每天工作十二个小时，早上五点集合，迟到一分钟扣半天工钱。”
那9个新人里立即有人小声抱怨，陈娉婷一眼瞪去：“谁有意见？站出来说！”
张瓜皮暗暗撇嘴。
这女人长得倒不算难看，就是那副盛气凌人的样子让人看了就来气。
哦，这声音听着更让人来气。
陈娉婷这一吼，没人敢动。
张瓜皮低着头，用眼角余光观察着四周。
工程队的营地简陋得很，几顶帆布帐篷，几间用木板临时搭建的工棚，远处停着几台推土机和压路机，看起来都年代久远。
“工具在那边棚子里，每人一把铁锹，一把镐头，”陈娉婷指着东侧一个铁皮棚子，“损坏工具照价赔偿。还有问题吗？”
一人立即道：“现在就干活吗？”
“不干活，你哪有钱拿？”陈娉婷反问。
另一人道：“不是，我们不是劳改犯，我们是正经的工人！这不是国有单位吗？我们可是工人，工人阶级最大！”
陈娉婷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剜过去：“给老娘滚蛋！这里，我最大！”
张瓜皮心里开始翻白眼了，并且扎了个虚空小人，上面贴着“谭飞”二字。
都是谭飞这个王八蛋！
这娘们儿比生产队的驴还凶，谭飞让他来这儿真是活受罪！
无缘无故被劈头盖脸一顿训，队伍终于散开。
张瓜皮跟着其他人走向工具棚。
他注意到营地里有几个穿着相对干净的男人在远处观望，其中两个还戴着眼镜，看起来不像是普通工人。
拿工具时，那9个新人果然按捺不住了，开始议论。
“啥玩意儿啊！那个死三八！了不起啊！”
“看起来这里就是她最大，没瞧见那几个管事都不敢招惹她吗。”
“她啥来头啊？”
“甭管了，咱们是来干活的！”
“我都想走人了，听说这里的宿舍八个人一间，很挤。而且累死累活还吃不饱，那女人凶得很，动不动就扣工钱！”
“但我听说这里的工分是按时发的，比生产队强一点，而且还有不少票！”
……
他们你一句我一句，张瓜皮全都默默记着。
直到一个人喊他，喊了半天，张瓜皮才反应过来李瓜头是他，赶紧走过去，打算多打听点有用的。
领完工具，十个人排着队往工地走。
张瓜皮走在最后，趁机观察营地布局。
他注意到营地最里面有一栋相对较好的砖房，门口正停下一辆车，从车里走出两个男人。
没多久，陈娉婷从那砖房里出来，她打开门的功夫，张瓜皮发现那是一间小办公室。
眼看这两个男人和她有话说，张瓜皮打算立即想个办法，过去偷听。
陈娉婷的脸色很不好，冷冷道：“你们什么情况，还开车子过来找我？”
谢风四道：“师父找你过去，说今晚在老地方吃个饭。”
陈娉婷冷笑：“哟，他还想起我这个干女儿了？”
谢风四顿了下：“还说……陈欢欢也回来。”
陈娉婷的脸色明显变了：“陈欢欢？她来干什么？”
陈山岗道：“三姐，老板说，你和陈欢欢之间的矛盾太深，想借这个机会缓和缓和。”
“哼！”陈娉婷冷笑一声，“她配吗？”
陈山岗陪着笑：“三姐，您别为难我们，这是老板特意交代的嘛！”
陈娉婷沉默了一会儿，眯起眼睛道：“你们怎么看？也想我过去？”
陈山岗看向谢风四。
谢风四比起来稳重一些，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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