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妯娌先几个男人几步，早早地来到了李大山家。
她们一推门进去就马不停蹄让几个女孩带她们赶快熟悉他们家的东西，尤其是锅灶以及准备接生的那些物品的摆放位置。
几个女孩警惕地看着她们，三个妯娌快速跟她们简单解释了一句：“你们妈要生弟弟了，我们过来帮忙的，不是来抢你们家东西。”
然后没给她们反应的时间，强硬地让她们快点照做。
却没想到听到这个消息后女孩们只是愣了一下，然后就各自去忙活自己的去了，动作不慌不忙的。
三个妯娌看她们那个态度，气得想骂人。
怎么？她们过来帮他们家做事的，还得低声下气看她们几个小丫头的脸色？
结果看到她们之后要去做的事，就变得惊讶了——竟是比她们都生过好几个的还要熟练！
不过反应两秒她们就恍然大悟了。
是了，她们娘几乎是一年接着一个的生，大的那几个估计这种事已经做过不少次了，甚至还有可能一起帮忙接生过。
啧啧啧，作孽哦，让闺女给亲娘接生，这可真是闻所未闻。
虽然知道老五家闺女多不值钱，但这样的事都让她们做，也真是太磋磨人了。
几个妯娌感叹了一句，接着也迅速跟着几朵金花忙上忙下，投入到紧张的准备工作之中。
很快几个男人把柳翠荷抬回来了，接着没过多久徐婆和赶牛车的也都前后脚赶到了。
可能是回到了熟悉的家，精神也放松许多，屋里的柳翠荷也在里面开始放肆地大声喊疼了。
徐婆连忙和几个妯娌进去，其余几朵金花能干活的都在灶房和屋内前前后后地跑着端水、倒水，时刻听里面的吩咐。
李母知道儿媳妇现在已经在里面开始生了，晓得这个情况已经用不着送去县城了，于是好生地感谢了一番赶牛车的汉子，就让他回去继续过年了。
送出去的时候，李母道：“放心，之后我让我家大山过来给你家打一天地基，麻烦你跑这一趟了。”
赶车的也是个老实良善的，立马道：“没事，生孩子是件大事，我也没帮上什么忙。你也别送了，快进去看着吧。”
李母进院子的时候，就听到里面小儿媳妇的动静越发的大起来，痛声一声要比一声高，让人听着就头皮发麻。
她也连忙进去里屋帮忙。
“不行啊，孩子被憋在里面有点久了，怕是生下来也有可能会不好了。”一看到她进来，徐婆就脸色难看地对她道。
听到这话，李母十分忧愁。
怎么他们老小家就这么不顺呢？好不容易那么多年才盼来这么一个，现在都要生了，还各种不顺利。
“翠荷情况也不行，再这样下去，很快就会没有力气的。”
李母顾不得发愁，连忙让外面的几朵金花赶紧煮几碗红糖鸡蛋出来。
那红糖和鸡蛋，还是她刚才过来的时候一块从家里拿过来的。
李大山站在院子外走来走去，听着里面妻子的疼痛喊声，脸色十分的难看，没一会儿就把自己的大腿掐出了几个印子。
李父和其他几个男人没有他那样着急，不过脸上也都挂着担心。
李父跺了跺脚，朝其中一朵花招手，“给我们搬个凳子出来。”
天色越来越暗了，气温也越来越冷了。
李二哥拉着李大山也坐下来，劝道：“女人生孩子哪里这么快的？前面都生那么多次了你怎么一点都不知道？我们坐着等不耽误什么。”
李大山想跟他说，他才是不清楚情况，生孩子一般只是第一胎要慢一点，后面几胎一般都会很快。
“不行，翠荷昏过去了！”
李大山猛地站起来，身子倾斜着有些站不稳，还是站在他旁边的李父及时扶住了他。
“啪”的一下，徐婆从里面出来，然后眼睛一下对准李大山，“现在这个情况有点紧急，我简单点说。一个大人一个娃娃，现在只能救一个，需要你尽快做出决定，到底选哪个活？”
李大山为难痛哭，跪倒在地，崩溃地捶地挠头发，大声喊道：“老天啊，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啊……”
徐婆虽然也看不过眼，但是现在里面的情况更紧急，她跺跺脚，着急道：“大山你快点做决定啊，里面谁都等不了，没有多少时间了……”
李母也出来劝他：“保小吧，啊？你们夫妻俩都求了那么多年了，现在好不容易要有后了，媳妇……以后娘给你再娶个好的。”
屋里的柳翠荷似乎也听到了门外的动静，迷迷糊糊的突然又醒了过来，也不知道突然哪里来的力气，大声道：“选小宝，选小宝！”
“翠荷！”李大山大喜，期待地看向徐婆和自己老娘。
徐婆连忙跑进去看，没一会又匆匆忙忙地出来了，“情况还是有些不好，再拖下去谁都活不了了，你们快点选吧！”
李母在旁边坚定地道：“保小！”
李大山痛苦地跪倒在地，捂着脸痛哭。
徐婆却没听到李大山反对，就知道他是个什么意思了，又匆忙赶进去。
都说女人生孩子就是进一次鬼门关，徐婆接生了二十多年，什么样的情况都遇到过，不过遇到这种，她心里还是难免感到悲凉。
毕竟同为女人，她也曾经经历过这些。
而且这都是一条活生生的命啊。
但是再不忍她都得继续。
三花也把红糖鸡蛋汤端过来了，李母小心端了进去，然后紧紧地又关上门。
柳翠荷痛苦地躺在床上，满脸大汗，脸色却十分的苍白，两只手紧紧地抓着两边的床单，嘴巴还紧紧地咬着一块布条，闷闷地哼着。
“翠荷啊，红糖鸡蛋汤来了，已经吹凉可以喝了，你喝一点攒攒力气。”
徐婆拿着刀和酒，正比着柳翠荷的肚子，听到李母这样说，眼也不抬地道：“现在不用了，你准备好和你几个媳妇一起按住翠荷。”
其他几个妯娌已经站在床的各个方向准备帮忙了，看到徐婆拿刀准备要做的动作，都闭着眼睛不敢看。
李母把碗放到一边，看到这一幕脑袋也有些发昏。
保小保小，不就是把产妇的肚子剖开了，从肚子里面取孩子吗？
尽管以前也听说过，但是这种场景她老太太也是第一次亲眼见到啊。
给活人破肚子，那活人不得活活疼死啊……
李母身体抖了抖。
地上好几盆水都是红艳艳的，屋里充斥着一股刺鼻又血腥的味道，不时还有女人惨厉地叫着，这一幕一般人看到真的要被吓死。
李母看那个刀子就要比好角度划下去了，不由地问道：“徐婆啊，就没有麻药什么的吗？”
以前旧时候没有条件，但是这新国家都成立多久了，还有不打麻药硬生生剖人的吗？
徐婆摇头，“这不是我也没准备吗？前段时间刚好用完了也忘了重新备上，现在又买不到。主要是时间也来不及了……”
柳翠荷感受着刀尖不时从她的肚皮上划过，心里也慌，她知道这一刀下去，她这辈子就活不成了。
但是小宝还在肚子里……
柳翠荷眼神重新坚定下来。
只是她到底也想活，所以紧闭双眼一个用力，想要最后拯救自己一次。
“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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