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最近没犯毛病吧？”
大姑还是不放心，自己老于家就这么一个女孩子，还是个八成熟的，就算嫁人了也是懵懵懂懂的不懂事儿。
她少不得跟着操心。
“没有，这么长时候她干活好着呢。
我跟你说，这孩子真是开窍了，懂事儿了。”
老太太坐在小马扎上，一边摘菜一边跟她说话。
“前面不是收花生嘛，我心思她前两年就不爱干活，大不了今年让她看着孩子我自己，就这么点地，我自己慢慢干呗！”
老太太神秘兮兮的跟她说着。
“你猜怎么着？这孩子自己跟着我干了三天，可下力气了。”
大姑点点头，懂事儿就好，“这么看她还真是长大了。”
“可不是长大了！”
老太太跟她说，“不过呀，虽说知道干活了，我看着也不是个勤快的性子，虽说干着活儿，总找各种法子偷懒，不爱推小车，她就骑三轮车拉花生。”
大姑听着，看来还是有点小聪明，不是那死干活不知道变通的。
“也知道疼孩子了。”
老太太心里憋着，自家媳妇的事儿跟旁人也说不着，这大姑来了，可是找着人了。
两个加起来将近一百岁的人，就在厨房里说着于玲的变化。
俩人的思路不够开阔，这要是在后世，会不会怀疑换个芯子的事儿不知道，但是人格分裂估计还是会怀疑一下的。
这会儿他们就认为她是岁数大了，心智成熟了。
这个美好的误会一直误会了下去。
吃了晌午饭，大姑看着于玲这日子过得挺好，也放了心。
家里地里还有一堆的活计等着呢。
她也不轻松，自己家的地不止，她还天天第五拉乡去卖菜。
这会儿就要收棒子了，说实话，她忙的是头腚不漏，实在是难分心。
今年看着孩子懂事了，能帮着干活了，自己也能轻松不少。
大姑就像一阵风，来了又走了。
自家的棒子是真的好收了。
看着这玉米棒子，她其实也头疼。
这死男人不知道死哪去了！
秋收花生不回来，这收棒子也不回来！
连个信儿都没有。
大姑自己家忙的那样儿，都知道来问问她需不需要帮忙！
这臭男人！
大姑临走那会儿，她想问来着，但是忙着给装东西，一转身的功夫就给忘了。
于玲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老了？
怎么开始健忘了？
她不提，老太太也没提。
独自一人过惯了的她，一直都是自己解决问题。
这会儿她觉得，自己嫁人那就是嫁了个寂寞，不，她不是嫁给这个男人，而是嫁给了老太太。
老太太技能满点。
她俩共同生活抚养孩子，一起种地卖菜，这跟三十年后流行的离婚搭子有什么区别？
她再不满，死鬼老公再不回来，这苞米是真的该收了。
老太太掰了几个出来，那玉米粒都成了。
一旦开始掰棒子，县城的店就得关门了。
苞米地有三亩，密密麻麻的苞米秸秆，看着不是一两天能干完的。
“不行，咱就关几天门吧。”
于玲提议。
“关门呐？这一天好几十呢，那得亏多少啊？
多了不说，关门两天，一个月房租没了。”
老太太舍不得。
“那你说咋整？我早上给你们俩送货去，你们在那卖菜？我回来掰棒子？”
于玲觉得也不是不行，但是她干农活儿不是那好手。
不过掰棒子嘛，现在也就是没有联合收割机，这要是有机器，她就花钱雇人，一个小时不到就弄完了。
雇人？
对啊，她可以雇人干啊！
“奶，不成咱就雇人干呗？这会儿肯定有人能干。”
老太太都要让她气死了，“雇人？你咋那么大有家，还雇人，这么点地你就雇人！你不够丢人的。”
老太太觉得真的是钱多了烧的，一亩地棒子才挣几个钱。
“你看人家谁家雇人？家家就这么点地，自己干都不够收的。
就咱村那包地三十多亩的，人家也没雇人干，你就三亩地，你还雇人，可别出去说，不够招人笑话的。”
于玲想说，雇人干活不丢人，她花钱，你情我愿的事儿，有什么好丢人的？
但是老太太虎着脸不想搭理她的样儿，她觉得自己还是闭嘴的好。
老太太啥都好，就是不舍得花钱抠门得很。
“行，那不雇人，那就菜店关门吧？这总子行吧？”
于玲一个小年轻，怎么也不能让老太太自己在家干活，她觉得还是得关门歇店。
“不用，你该卖菜卖菜，我自己慢慢收。”
……
于玲无语了，服了。
这会儿真不是体现女子能顶半边天的时候，也不是挣命表现自己女强人的时候啊。
她真的是要恨死了。
老老太太舍不得那一天七八十的营业额，就打算豁出去自己干。
三亩地，她是不知道要干几天，但是照着花生那样儿，一个人来干，估计得五六七八天吧？
要不自己去开店，下午回来帮她？
哎，对啊，她可以开半天。
反正她以前摆摊也就是早上去卖，上午十来点就回来了。
她俩完全可以下午进去掰棒子，上午她去卖菜，老太太在家扒苞米。
这样就是累半天。
于玲同学觉得自己真是个大聪明，她怎么这么会安排。
这就是农村这会儿环境不成，真的是太限制她发挥了。
就自己这脑子，真的是，换个思路天地开阔啊。
“奶，咱俩下午就开始掰棒子，完事儿拉出来，我明天上午照常进城，你就扒苞米，等我回来再进去掰棒子，你看这样行不？”
这样成。
这样一来，不耽误卖菜挣钱，也不耽误掰棒子。
而且不是连着去掰，还能坐着歇歇。
“那成，那咱下午就打上干。”
这会儿吃了午饭也不歇晌了，俩人到车库那边的小屋里找了镰刀，编织袋，还有藤编的大提篮子。
苗苗这会儿正精神，也跟着去后面地里。
花生秧子早就干透垛了起来。
苗苗就在地头上摘花玩。
于玲听老太太的，穿上长袖的厚褂子，很老气的一件衣服，换上厚裤子，头上用红头巾包起来。
这红头巾，她就在电影里看见过，那是年代剧里好些乡下妇女才会戴着的，没想到这东西真的有。
手上还戴着白色的线织手套。
穿戴好，她站在大衣柜镜子跟前，好嘛，妥妥的村姑啊。
不对，她就是村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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