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所有人都交了吗？”
于玲挺好奇的，这个交公粮交公粮，看着都大车小车的往大队院子里送，那里跟去年一样，来了两辆超长的红色解放牌大卡车，就是那种特别特别长的，能拉好些好些东西的车。
“也有不交的。”
石头在那等着，等了好一会儿才轮到自己家，这会儿交完回来，热了一头一身的汗，懒得去冲个澡，直接拿着湿毛巾给自己头脸抹抹。
石头一边抹抹身上汗，一边跟她说话。
“也有不交的。”
就他知道的，村里有那么几家子，已经好几年没交过了。
那欠着村里的钱，欠了得有一千多块钱了。
“那这些不交的会怎么样？”
这个石头还真不知道，可是也没看出来有啥。
“不知道，应该没啥事儿吧，不就是欠了大队的钱。”
他想了想，“他不交，那就是大队拿钱给他补上呗？等于他欠着大队的钱吧？”
他想想，也不知道自己说的对还是错，“估计也就这样吧，可能还有旁的？”
村里头能有啥？
于玲想了想，“那为啥咱们要交？”
石头看看她:“你这是心疼了？”
于玲没说话。
她觉得有点不好意思，纳税是光荣的，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这个想法跟自己所受的教育是相背离的。
她感到有点羞耻。
“咱家要是揭不开锅了，不交也就不交了，这会儿咱也不差这三五百斤的，你有什么好不愿意的？”
是，是不差那三头五百的，问题是，凭啥别人可以不交？
这是公平问题！
“都交，每年上报的，交的粮食肯定是够数的，这个都是有指标的。”
……
“行吧。”
“咱种地就得交粮，那地不是给你白种的？你想想，你这不是等于白种着国家的地，交钱给人家不是应该的。”
这么一想，好像确实是。
“哎，今儿那个张萍又来了，来帮着老太太干了半天的活儿。”
“啧，啥张萍，叫姑姑。”
“行，姑姑，咱家那个萍姑姑，今儿又来帮着干活了。你说，她老来帮着干活儿，这也不好吧？”
于玲知道是借钱给她的原因，她心里头过意不去，可能就就是想着还不上钱，但是来帮着干点力所能及的活。
“老太太今天给她拿东西，她要都没要，放下就跑了。”
这整得也太那个啥了。
“我不是说不让她来帮着干活，也不是觉得她咋滴。就是，你看她弟弟在家修养，这一时半会儿的根本干不了重活，也不好怎么动弹。”
伤筋动骨一百天呢，没那么容易好透了。
“她在家照顾她弟弟，也干不了什么，也没地方挣钱去，就靠着在家种地，菜园子卖点吃不了的零碎菜，啥时候能起来？”
她就是卖了钱，那也得先紧着她弟弟吃药。
二十五六岁的年纪了，看着比自己老不少呢，这还是黄花大姑娘呢，干活干的，手也粗糙，脸也粗糙。
于玲觉得她就是那种大女主文的苦情角色，没爹没妈，受伤的弟弟，破碎的家，什么时候能崛起啊？
就算是要崛起，那也得有文化有资本啊！
“那怎么弄？你说她一个女人家，我能带着她出去跑车去？”石头斜眼看看自己媳妇。
躺在炕上，翘着二郎腿，石头随手抓了一本花花绿绿的书。
这书是他出去跑车的时候，有人塞给他的，他也没看，随手扔车上拿回来的。
看着好像是故事会那样的有图有故事的书。
这会儿没啥事儿，他就捡起来看看，打发打发时间。
刚一翻开，石头那眼就瞪得溜圆。
于玲跟他说话呢，就看他眼发直。
她歪头瞥了一眼，上去劈手就夺了过来。
“我去，你这书搁哪买的？”
这书很前卫啊，全是比基尼的图片，别说，这会儿的欧美审美很在线啊。
看看这腰这屁股，这大腿，这小腰，该大的大，该瘦的瘦，该胖的胖。
于玲哗啦啦的翻着书，看着后面几张图。
哎，都是美女，没有帅哥？
“嗯？搁哪拿的。”
石头看着自己媳妇这样子，她一上来就夺了去，还以为她生气了，这是自己想看？
她喜欢看光屁股的女人？
这什么毛病？
“我出去的时候旁人给的。”
“哎，就给了一本吗？”
石头觉得有点怪:“这东西人家还能多给你？这都什么，你看看，这都光了。”
于玲看看这张，真的是好漂亮，一个欧洲女人，金色的头发 ，五官立体，上身全裸，双手护住自己的胸部，下身穿着牛仔裤，站在海边。
“不好看吗？”
于玲觉得这个艺术照照的多好看啊！
“这有啥好看的？伤风败俗！你看谁家女人这样？”
……
“你知道什么！”
“我跟你说啊，这就是电视上宣传的那种黄赌毒里头的黄，这书你少看。”
石头把书收起来，塞在枕头底下。
“不是，这不是你拿回来的？你生什么气？”
“是我拿回来的，我要知道是这书，我都不能拿。”
于玲都无语了，什么毛病？
她就不信了，他以前没看过小黄文？没看过小红片？
等等，这会儿有地方看那种片子吗？不会这大哥真没看过吧？
“哎，哎！”
石头翘着腿闭着眼，枕着胳膊不吱声。
于玲看他那个样儿，轻推他一把。
“哎，你真的假的？”
石头不理她。
他真的是开了眼了，这媳妇居然喜欢看这样的！
“哎，这图挺好看的，这也没啥，你至不至于？”
石头睁眼看她一眼:“这东西自己家看看就得了，出去少咧咧，听见没？还有，这书你别让苗苗看着，对孩子不好！”
……
真是猪八戒耍把式，倒打一耙。
这感情还成自己的错了。
“这东西就不是好书，我就说给我男人啥话不说，塞给我就走了，白给的东西确实不能拿！”
石头觉得得教育教育自己这傻媳妇:“这都是美帝国主义发来，腐蚀咱们的，这东西都是不好的 ，你，你少看。看的时候得我在家，听见没有？”
这媳妇，啥都不懂，可别在家看这个看上瘾，再有什么花花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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