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淡淡点头。
说罢又转头看着冷玉修道：“姑娘，快喝了吧，刚好姑娘身子弱。”
冷玉修嗯了一声，伸手过去接过来，站在一旁的郎中忽然闻到刺鼻的药味，脸色一变，神色紧张道，“冷姑娘，且慢。”
冷玉修一愣，不解地看向郎中问，“怎么了？”
郎中神色复杂地将冷玉修手里的碗接过，放在鼻子底下一闻，连忙捂住鼻子。
旁边的李妈妈见状，脸色大变，想去夺回碗撒在地上，却又怕那郎中是匡自己的。
只能紧张地捏着拳头听着郎中说。
郎中转头看向冷玉修和老太太道：“我绝不会闻错，这里头有极重的乌头，能让人中毒而亡。”
说着他看向冷玉修问，“冷姑娘怕是得罪了什么人，这一碗喝下去，只怕下午，林府就要办丧事了。”
老太太一听，坐直了身子，“还有这等事？是不是厨房里的人乱来。”
冷玉修这时候惊魂未定地看向老太太：“这药是大舅母为我特意熬的，昨日就送了，只是我的丫鬟打碎了。”
老太太脸色大变，用力一拍声音冷厉，“她安得什么心！”
说着就对身边的两个婆子道：“你们带几个丫头赶紧去东院将那药罐子拿来，我倒要看看，她到底要闹什么！”
两个婆子一听，立马赶了出去。
李嬷嬷在旁边听得心惊，昨日冷玉修将药打翻了，闵氏回去将她好一顿骂。
让她今天务必盯着冷玉修喝下去。
她越想越害怕，想悄悄地溜出去，却被梦蝶叫住，“李嬷嬷，你去哪儿？这药里是不是有乌头？”
李嬷嬷后背一阵阵冒冷汗，又对上老太太冷肃的眼神，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这药里只放了少量的生乌头，又用川芹调制过，根本闻不出味道。
今日这药本是送去暗门的，可里面的丫鬟说冷玉修去了老太太处。
她怕药凉了，味道更重，只能硬着头皮来灵泉阁。
在路上也碰到了梦蝶，要接过去，但她不敢忘了夫人的交代，自己端着跟着梦蝶一起去。
只是在进门前，有个婆子搬着东西过来，她搭了把手，递给了梦蝶一下。
但也全程看着的，没出错。
她想不通郎中是怎么闻出来的。
不只她没闻出来，连熬药的厨娘也没闻出来，到底是哪里不对。
但她隐隐觉得，这碗药在屋里，确实气味特别大。
老太太看着李嬷嬷战战兢兢的不说话，自然是明白的。
这般恶毒的事，也亏得闵氏能做出来。
冷玉修一脸缩瑟着身子，靠在床头，余光却看向李嬷嬷慌乱的神情，又淡淡地收回神情。
片刻后，药罐被拿了过来，后头跟着一脸慌张的闵氏。
老太太沉着脸看了一眼闵氏，接着让郎中去看药罐里剩下的药渣是什么药。
郎中刚过去，闵氏就想叫人将药罐拿走，却被老太太身边的婆子死死按住。
不一会儿，郎中放下手里的药渣，坚定地对着老太太道：“这药罐里，全是生附子，生乌头，生草乌，砒石，商陆，几乎都是相克之物，且药量重，不出三日，人便会疯魔，半月后，便会中毒而亡。”
老太太脸色阴冷，紧紧捏着佛珠，看向闵氏：“你还有什么话说？”
闵氏现在慌了，实在没想到老太太会突然让人去取药罐，打她个措手不及。
本来想着每日瞧瞧地给冷玉修送药去，让她在那边喝下，就算有事也找不到她头上。
为什么偏偏被老太太知道了。
只是她绝对不能承认。
闵氏爬在地上哭，“老太太明鉴，这件事我全然不知。”
“儿媳本也是一片好心，感激着她昨日在康娘子面前说的话，将这件事吩咐给了下面的婆子去办，儿媳没想到里面居然有这些害人的东西。”
说着，闵氏指向身后的李嬷嬷，严声问道：“那药是我让你去找郎中开的，为何会变成这样？”
“是不是你包藏祸心做的！”
说着闵氏起来走向李嬷嬷，给了她一嘴巴，“好你个老货，竟然敢害起了我们大房的恩人来了，今日便拔了你的舌头，挖了你的眼睛，将你发卖了。”
李嬷嬷一听这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闵氏这是要将她推出去顶罪。
原来的房嬷嬷就是前车之鉴，听说人都死在牢里了。
她深知闵氏不会在乎她一个奴婢的命，索性便破罐子破摔，朝着老太太磕头，“老奴哪有这个胆子，也没有这个人脉能弄到害人的方子。”
“老奴连府都没出去过，老太太可以去查。”
“若不是大夫人授意，我们下面的人哪有这个胆子。”
闵氏听闻大怒，抬脚就揣在李嬷嬷身上，“你这刁钻老奴，还敢胡乱攀咬我，信不信我将你儿子也绑过来，跟你一起受刑，在将你儿子也卖去煤窑。”
“我这般信任你们母子，你这个婆子既然这般不识好歹。”
冷玉修静静地听着这话，终于知道闵氏怎么敢将李嬷嬷推出来，李嬷嬷和她儿子的卖身契都捏在她手里，只能任由她摆布。
冷玉修闭了闭眼，又用余光看向老太太的表情，心里已经大致猜到了这件事的结局。
果然李嬷嬷一听到她儿子，半晌都说不出话，只是趴在地上哀嚎。
闵氏满眼不耐烦，叫来身边的婆子指着地上嚎哭的李嬷嬷大声怒斥道：“还不赶紧将她给我绑了丢进柴房，拔了她的舌头，轰出去。”
老太太一直沉默着，这事闹大了毕竟也是丑事，对林省克的官声不好，现下康娘子又要来退亲。
万一传出去了，只会毁了林家。
这件事到底是什么回事，大家都心知肚明。
大舅母暗害孤女，要毒死她，这件事要是再传出去，大房恐怕再也抬不起头了。
她捻了捻手中的佛珠，低头沉默了半晌才开口，“这事既是李嬷嬷做的，自然是要好好惩罚，轰出去便是了。”
说着老太太又看向李嬷嬷脸色阴冷，“这件事谁敢传出去，我只要听见一丝风声，这屋子里的丫头全部卖去窑子里，婆子也全部打板子。”
说罢意味不明地看着冷玉修叹息道：“幸亏你今日在我这儿，不然你是要被老货暗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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