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云芷无数次想活跃气氛，但如何都得不到回应。
特别是屋内就俩人，气氛实在尴尬。她只能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倒数第二排的位置差生的天堂。
而后就将书袋里的东西拿出来一一摆放好，拿着那本千字文翻来覆去的看，无聊的支起下巴，心说等赚大钱了一定买几本图画书看，这东西也太无聊了。
这时，门外忽传来一阵少女的叫声：“云芷。”
她本能的扭头看，只见一姿色清丽的少女出现在眼中，季云芷当即眼前一亮，真是好一朵娇兰啊。季云珠一袭青绿衫裙，梳着复杂的发髻，头上的环佩珠钗虽不多，可那根玉白步摇坠子格外好看。
她见妹妹没接话，季云珠蹙眉又轻唤了一句：“云芷，你也是来上课的吗？”
她这才反应过来，不太大的脑容量记起这是便宜爹的大女儿，急忙应答：“大姐姐，你来了，我是来上课的。”
这声称呼一出，谢圣人握笔的手一顿，诧异的看了二人一眼，穿着华丽的少女和普通衣衫的女孩如何也不像姐妹啊。她
突然想起二人同姓季，还是云字辈，难道是旁支姐妹。
季云珠看了眼身后的婢女，低声道：“东西放这里吧，我和云芷一起坐。”
“是，姑娘。”
时辰也快到了，学堂的人都陆陆续续的来了。平遥县就这么大，贵妇圈的人互相都知根知底，况且县里的举人屈指可数，基本上除了县令谢家，就以季家为尊。
这些姑娘看着平日不怎么说话的季云珠如此亲昵的贴近一个乡下丫头，难免有些错愕。甚至来的最晚的于青青还嫌弃的扇了扇鼻子，扫了一眼，不情愿的坐在季云芷后面的位置上。
她低声嘟囔：“怎么谢圣人什么人都收，如今连个泥腿子都能进来。”
季云珠脸色一冷，刚想开口，就被看不下去的宋媛抢先了：“某些人还有脸说别人，自己不就是个商户之女，还看不起泥腿子，也不知道士农工商谁排在前面。就连新年祝福朝廷都以农户为尊，你还看不起泥腿子，真是吃的太饱了。”
用力将书本在书桌上拍了两下，冷冷斜了于青青一眼。
季云珠舒服的出了口气，赞许点头：“宋媛说的不错。”
一时间，学堂的小姑娘对看不起人的于青青都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就连谢圣人的表情都冷了。
季云芷看着仗义执言的宋媛，星星眼都冒出来了。她心说这群贵族小姐也太好了，原来她还以为自己要么是被冷嘲热讽要么被视作空气。
没想到还有仗义执言的。
于青青哪里受过这委屈，还是八九岁的小姑娘，眼泪都要掉出来了，不满的控诉：“你怎么这样说我，本来就是，她穿的破破烂烂，这衣服连我婢女都不穿了。”
云芷本能的看向给于青青摆文具的婢女，只见她穿着一身乳黄色的葛布衣服，但外面笼罩一层轻盈的纱布，还是长袍。
她想了想，突然扭头看向掉眼泪的于青青，迎着小姑娘错愕的神情，认真开口：“对不起啊，这是我最好的衣服。这段时间粮食很贵，我们家没有收成，给我买笔墨纸砚已经耗费很多钱了。”
她说的无比诚恳，漆黑的眼珠好似不掺杂一丝杂质，直白的看着她。
于青青心中被狠狠刺了一下，指甲几乎嵌到肉里去，脸色慌的不知所措，求助的看向身边人，见所有人都是一幅指责的表情，更加难受了，哇的一声哭出来了：“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云芷很大气的摆手：“没关系，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谢圣人适时的打断众人的交谈，清了清嗓子：“好了开始上课，先写半个时辰的大字，等静下心之后我就开始讲课。”
“是，圣人。”小姑娘齐声说。
但在场的人大都是十来岁左右的小姑娘，正是爱玩好动的年纪，让她们写字如坐针毡。
可季云芷不一样，身为二十多岁的成年人，很快就从刚才的事情中抽离出来，坐姿端正，握笔的姿势也很老练，就是手指长度不够，但也足够叫人惊喜了。
季云珠是一堆姑娘里最大的，可她如何都静不下心写东西，满脑子都是刚才妹妹说的话。紧紧抿唇，妹妹不会连饭都吃不饱吧，早知道就多叫人送点粮食了。
季云珠是真的很心疼季云芷，小小年纪就过着难以想象的苦日子，每月来拿东西，穿的也是破破烂烂。可她终究是女子，能帮助的实在太少了，任何人都无法打动父亲的念头，只能多给点东西了。
谢圣人慢悠悠的起身，手中拿着一卷千字文，第一篇用朱砂写了满满的注释，足以可见用心良苦。她在座椅间来回巡视，抛开坐的东倒西歪的小姑娘，就季家两孩子最认真。
大姑娘瞧着虽一丝不苟，但早已在那个字停顿多时，倒是季云芷小小年纪握笔姿势远胜常人。
她只看了她写的字，便明白为什么林夫子会推荐她。
感谢现代少年宫严苛的老师，感谢打手板心的老师。感谢自己有个写的一手好字的外公。不是她吹，自己的外公就是村里的礼部尚书，红白喜事都请他去写字。
“这个字再写一遍。”
云芷轻轻点头，有些汗颜，微微偷懒都能看得出来。
钟表响动的那一刻，谢圣人立即宣布下课，又嘱托了一句：“下午末时上课，不要迟到。”危险的眼神掠过最晚的于青青，她兴奋的收拾东西，视若无睹。
有些犹豫的戳了戳前面的季云芷：“你要不要去我家吃饭，早上那话我不是故意说的，你别往心里去。”
“我不会的，再说你也不是故意的，但中午我说好和表哥他们去吃凉面和虾肉馄饨。”
于青青捏着裙子询问：“什么叫凉面啊。”
云芷一惊：“你连凉面都不知道，就在药铺对面可好吃了。香辣的辣子浇上去，配上黄瓜丝和花生，可好吃了。”
莫说于青青，就连季云珠都咽了咽口水，她双眼冒光：“我能和你一起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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