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业集团总部顶层的会议室，水晶吊灯的光芒也驱散不了空气中的阴霾。马国涛把《陇北晚报》揉成一团，狠狠砸在红木桌面上，报纸的边角弹起，像只濒死的鸟。头版照片上，他与强光华握手的画面被红圈标得刺眼，标题 “地产巨鳄涉嫌走私军火，省长秘书涉案” 的黑体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得他眼角抽搐。
“废物！一群废物！”马国涛的声音在空旷的会议室里回荡，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嘶哑。他面前的烟灰缸里，烟蒂堆成了小丘，每一根都被捏得变形。站在他对面的墨衍低着头，左手无名指上的蓝宝石戒指在灯光下闪着冷光——那是十年前“猎隼”任务中，从死去的走私头目手指上撸下来的战利品。
“老板，省厅的电话刚挂断。”墨衍的声音平静得可怕，“他们说，纪委已经介入调查，要求我们配合提供近五年的账目。”
“配合？”马国涛猛地站起来，西装领口的纽扣崩飞出去，“让我把脖子伸过去给他们砍？”他抓起桌上的青瓷茶杯，狠狠砸在墙上，碎片混着茶水溅在“旧城改造规划图”上，将西港码头的位置洇成一片深色。
会议室的门被推开，影子走了进来，金丝眼镜后的目光扫过满地狼藉，最终落在马国涛身上。“老板，万副局长那边传来消息，省台的深度报道被紧急叫停，政务论坛的帖子也在批量删除。”
他递过一份文件，“这是能联系上的媒体高层名单，已经让财务准备了‘封口费’。”
马国涛的呼吸渐渐粗重，手指在文件上划过，每一个名字都伴随着咬牙切齿的力道。“还有萧风，”他突然停住，指甲几乎要嵌进纸里，“那个杂碎现在在哪？”
“还在城西一带流窜，”影子推了推眼镜，“我们的人在物流中心附近发现了他的踪迹，但被他用烟雾弹甩开了。”他顿了顿，补充道，“不过，我在他可能逃跑的路线上，布置了三个暗哨，都是当年‘猎隼’任务里留下来的老伙计。”
墨衍突然冷笑一声：“老伙计？就像老鬼那样的‘老伙计’？”他点开手机里的视频，李伟与境外商人交易的画面被放慢，左眉骨的月牙疤在夜视镜头下像条蛆虫，“萧风连这个都挖出来了，你确定你的人靠得住？”
影子的脸色微变，指尖在文件袋上捏出褶皱。“至少比某些人靠谱。”他的目光扫过墨衍的戒指，“当年若不是你擅自放走那批军火，也不会有今天的麻烦。”
“够了！”马国涛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投影仪屏幕晃了晃。画面上，萧风的通缉令照片正对着他们，眼神里的冷意仿佛能穿透屏幕。“现在不是内斗的时候！”
他从抽屉里摸出一把镀金手枪，枪身刻着鹰隼图腾——这是陇西商会的最高信物，“影子，你说的抹黑计划，具体怎么做？”
影子的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萧风最在乎的是‘正义’二字。我们可以放出消息，说他当年在‘猎隼’任务中私吞了走私款，这次逃跑是为了掩盖十年前的旧账。” 他调出一份伪造的银行流水，“这是用萧风当年的化名开的账户，金额不多不少，正好够他‘畏罪潜逃’后逍遥快活。”
他顿了顿，补充道：“我已经让万嘉安排了‘目击者’，就说看到萧风在物流中心挟持人质，还打伤了三名警察。明天一早，这些‘证据’就会出现在各大媒体的头条。”
马国涛接过手枪，手指在扳机上摩挲。枪身的冰凉让他稍微冷静了些：“赵瑞雪那边呢？黑蝎有没有传来消息？”
“黑蝎说，赵瑞雪今天试图用窗帘反光发信号。”墨衍翻开手机里的监控截图，画面上，窗帘的缝隙里透出的光点被标成了绿色，“她还藏了张码头的明信片，被黑蝎搜出来了。”
“搜出来了？”马国涛的眼睛亮起来，“那就好办了——让黑蝎‘处理’掉她，做成畏罪自杀的样子。就说她不堪舆论压力，承认了和萧风合谋诬陷的事实。”
影子突然开口：“不行。”他推了推眼镜，“赵瑞雪活着还有用。萧风一定会去码头救她，我们可以用她当诱饵，把所有想翻旧账的人都引出来，一网打尽。”
马国涛盯着影子看了三秒，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血腥气：“好，就按你说的办。告诉黑蝎，看好赵瑞雪，周三晚上十点，让她准时出现在三号仓库。”
与此同时，赵瑞雪的公寓里，黑蝎正用紫外线灯扫射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光束在《百年孤独》的书页上停留时，泛起淡淡的荧光——那是赵瑞雪用柠檬汁写的密信，内容是码头仓库的结构分布图。
“赵部长，喜欢玩捉迷藏？”黑蝎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手里把玩着那张明信片，边缘被她捏得发皱。赵瑞雪的心脏猛地一跳，转身时撞到了床头柜，女儿的照片从《百年孤独》里滑出来，落在地上。
黑蝎弯腰捡起照片，指尖在小女孩的笑脸上划过，像在抚摸一件猎物：“你女儿真可爱，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像你。”她突然将照片凑到赵瑞雪眼前，“可惜啊，有些人注定看不到女儿长大。”
赵瑞雪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血腥味在舌尖弥漫。她看着黑蝎腰间别着的电击棍，突然想起萧风教过的防身术——趁对方说话时，用膝盖撞击裆部，再夺下武器。但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黑蝎冰冷的眼神压了下去。
“从现在起，你的房间门不能锁。”黑蝎将照片塞进自己的口袋，“卫生间的窗户也被我钉死了，别想着耍花样。”她转身时，赵瑞雪瞥见她后颈的疤痕——那是道子弹擦伤的痕迹，形状和陈默存储器里的旧照片上，那个 “猎隼” 任务中逃脱的女枪手的疤痕一模一样。
黑蝎走后，赵瑞雪瘫坐在地上，看着被钉死的窗户。木板的缝隙里，能看到对面楼顶的监控探头，红色的夜视灯像只永不眨眼的眼睛。她摸出藏在鞋底的碎瓷片 —— 那是早上故意打碎茶杯时偷偷留下的，边缘锋利得能割破皮肤。
周三晚十点。她在心里默念着这个时间，指尖的血珠滴在地板上，像个微小的红点，在寂静的房间里无声燃烧。
窗外，西港码头的方向，乌云正从海平面上压过来，一场暴雨，正在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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