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烟闻言，赶紧将身上的钱都掏出来交给她：“一点心意还请快快收下！”
老太婆握着银子热泪盈眶：“你们真是好人！”
沈鸢记性不太好，一路走来又遇见过太多人，所以小花的面容在脑海里是模糊的。
听闻死讯她情绪复杂，不能平息。
渐渐微弱的孩童哭声将理智拉了回来。
沈鸢进到屋内，见到一个小女孩被铁链锁着蜷缩在角落里，快要晕厥了。
“流烟，快去最近的铺子买几个包子！”
她们来时，在街巷口就有卖的，流烟没有犹豫，果断跑了出去。
沈鸢用石头将铁链砸断，把小女孩解救出来，她的脖子已经有一圈被勒住的红痕。
老太婆步履蹒跚走进来，见到重孙女的样子满眼愧疚：“我年纪大了，追不上她。要是不栓住，万一跑出去，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沈鸢将女孩搂在怀中，心疼到做了好几次深呼吸。
小花的样貌很美，她的女儿也很漂亮。
沈鸢将她紧紧圈在怀中，眼角泛红的问：“我认识你娘亲，你愿不愿意跟我回去？”
“姑娘所言当真？你真的愿意领养梅梅？”老太婆颤抖着跪在地上，满眼的希冀让沈鸢不忍直视：“姑娘乃是贵人，想必过的比咱们都好！倘若你真的愿意将梅梅领回去，我这把老骨头，等到去了阎王殿，也有脸面见到小花了！”
领养一个孩子并不难，况且安济坊在年末就能出工。
沈鸢受过小花的恩惠，所以不想她的女儿留在贫民窟里受苦。
真要置之不理，等到梅梅长大，哦不对，兴许不会等到她长大，就会为了一口生计跟靠在墙边等着客人的女孩们一样。
“为什么……会叫做梅梅？”
沈鸢依稀记得，小花曾许诺过，等将来生了孩子，一定不会取太俗气的名字。
她那样有个性，孩子的姓名也应该有个性。
想到此，老太婆偷偷抹了把眼泪，哑着声音说：“小花的婆家一直以为她怀的是个男孩，连名字都取好了，结果生出来一看，居然是个姑娘。他们都不想要姑娘，也不愿意取名字。梅梅是小花自己取的，希望她没有来过人世间，也没有痕迹的离去。”
沈鸢沉默着没有回答。
“包子来了！热乎的，赶紧让孩子先吃！”
流烟喘着气跑进来，将手里热气腾腾的包子递给梅梅，一闻见味儿她立即从沈鸢怀里坐起来，双手捧着包子狼吞虎咽的吃起来。
沈鸢环顾起屋内四周，简陋的墙壁和摆设一如从前。
以前那个大大咧咧的豪爽女孩，竟变成了两岁的小女童。
沈鸢敛眸：“小花于我有恩，孩子我会带回去抚养。”
“谢谢贵人！谢谢贵人！”
“小花的婆家，是哪一户？”她问。
老太婆不假思索回答：“婆家姓何，住在附近沙溪镇。”
逼死孙女的仇人，她无论如何也不会忘记。
沈鸢记下了。
她怀抱着梅梅往外走去，站在门口却又停下了脚步。
“我会让人送来粮食和银子，让您养老，算是还当年的恩情。这个地方，梅梅她以后不会再来了。”
丢下这句话，沈鸢步履沉重的离开。
老太婆佝偻身子跪在地上，朝着她离开的方向深深叩了三个响头。
再一次从街巷路过，不出意外，沈鸢又见到了默默等待，打扮夸张的女孩们。
“今天没挣到什么钱，晚上又吃不上饭了！”
“怎么还没有生意过来？”
“好冷啊……”
女孩们见到沈鸢怀中默默啃着包子的梅梅，眼中明显诧异。
流烟将剩下的包子递到她们手中，什么也没说，很果断的擦身而过。
依然泛着热气的包子，在女孩们的手中像是透亮的炉火。
走出贫民窟，坐在回芙蓉溪的路上，梅梅蜷缩在沈鸢怀中，时不时抬眼打量这位陌生的姐姐。
“以后叫我鸢姐姐，好不好？”
梅梅怯生生的点了点头。
沈鸢摩挲着她干燥粗糙的脸颊，眼前莫名浮现小花模糊的身影。
“小姐，你想好了吗？真的要将梅梅养在你的身边？”流烟不是反对梅梅留在芙蓉溪，她只是觉得小姐还没有成亲，一辈子那么长，一旦有了个小跟班，一切都会被改变的。
其中的利弊，沈鸢如何不知？
她实在无法亲眼看着小花的女儿过着水深火热的日子。
“我只活在当下，其他的，都可以不考虑。”
她承受过失去孩子的痛苦，上天又赐给了她一个机会，为什么不把握住？
至于成亲，呵，有什么重要的呢？
朱雀大街上人声鼎沸，拥挤的行人和车马都寸步难行。
沈鸢掀起帘子看向外边，百酿楼外乌压压站着许多人。
“前面发生什么事情？”
流烟向小摊贩一打听，才知是被圣上认回来的五皇子在百酿楼宴请四方，凡是路过的百姓，都能得到一小坛上好的佳酿。
于寻常人家而言，皇家宴请，佳酿还能提回来慢慢品尝，自然新鲜的很！
五皇子又是刚刚回到京城，得圣上疼爱，长相俊俏，世人皆想追而捧之。
百姓们的热情将路口完全堵住，车马根本无法通行。
沈鸢放下车帘，淡淡道：“等人群散了再走吧。”
“是。”
“今日五皇子高兴，所有来到百酿楼的贵客们，除了能得到一坛佳酿，还有金银珠宝！”
百酿楼里有人高声唤了一句，乌泱泱的人群顿时热情高涨，有的甚至激动到跳起来！
沈鸢蹙着眉，不由得挑开窗口帘子望向楼中。
听闻圣上怜悯五皇子多年来流浪在外，自被找回后，无数珍宝田产拱手相赠。
没想到，他竟然白白赠于百姓？
“菩萨散财，五皇子也散财！不就是活菩萨？”
“就是就是！”
“……”
百酿楼中，从不曾在人前露过面的五皇子忽然掀起了热议，百姓纷纷表达对他的夸赞和满意。
“世人爱我，我便爱世人。”
“今儿高兴，再拨赏！”
戏谑的清亮声在一众嘈杂声中尤为显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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