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王走至廊下，眼睛微眯，“你怎么回来了？”
王苏瑶笑回：“我赶回来向我家殿下报喜不行吗？”
寿王强撑着脸面侧身，笑着朝王澹做了个请的手势。
王澹走上石阶，高举圣旨，朗声道：“臣王澹奉陛下旨意特来宣旨，请周王殿下接旨。”
里面传来难受的呕吐的声音。
王苏瑶挡在门侧，笑道：“王大人，殿下近日总是借酒浇愁，大人何不先往前厅稍事休息，我为殿下梳洗整装后再行领旨，免得唐突圣意。”
接旨原本就该在前厅，只是事出紧急，王澹见寿王进府直接向书房走来，他便也跟着过来了，此刻见状，行礼转身，去往前厅等候。
寿王转身跟上，不过数步，脚步顿住了，他转身疾步登上石阶，就要推门而入。王苏瑶急忙挡住，“你干什么？”
“嫂嫂让我等等候，等候之后，是不是又要说二哥宿醉不醒，让我等回去，明日早朝再宣旨？”
说罢，寿王直接推开王苏瑶，闯门而入。
书房内，男子蒙头躺在床上，印出一个粗略的轮廓。王苏瑶跑进来，再次被寿王拂到身后。
“二哥？”他冲着床榻喊了一声。
“嗯……”锦被里，发出晕乎的回应。
寿王再道：“父皇有旨意，请二哥起床接旨。”
锦被里又发出一声“嗯”，却没有掀开半分，寿王直接上手拽了下来。高直灰溜溜的从床上滚下来，磕头。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寿王转身，扬起手里的锦被扔掉，挑眉问：“嫂嫂，这是怎么回事？”
王苏瑶怒看向高直，问：“殿下呢，殿下在府里哪呢？”
高直立刻会意，哭道：“殿下去河里游泳了，担心王妃不许，特意让奴婢待在这里。”
王苏瑶急忙摆手：“那还不快去请殿下回来。”
高直急忙往外出去，寿王看过去，两名御林军将刀架在高直脖子上。这理由，虽说滑稽，但也不是没可能。
可王苏瑶一直住在宫里，用的着装吗？
寿王看向她，冷冷的笑了一声。
“周王殿下畏罪潜逃，现已逃出汴京城。王参知，本王修书一封，你派人快马加鞭呈报陛下。”
说罢，他亲自走到书桌后，添水研磨。他连回宫写信这点功夫，都要省下来，当真是迫不及待。
王苏瑶抬手压在空白的信笺上，连声质问：“寿王殿下，什么叫畏罪潜逃，未经核查，你怎可妄下罪名？”
寿王冷笑：“那嫂嫂倒是让二哥出来见本王呀？”
“报！”
传令兵的声音传来。从前线归来的传令兵到达皇宫，没有见到寿王殿下，不敢耽搁，直接来了周王府。
“说！”寿王放下笔，看向跪在门外的传令兵。
传令兵道：“前线大捷，辽丹主帅被我军弓弩射杀。辽丹现已停战，两军隔河对峙。”
寿王并不记得前世辽丹主帅被射杀，疑惑道：“谁人射杀？”
“是周王殿下！”传令兵将捷报呈给寿王，道：“周王殿下已于阵前受封太子，陛下命寿王殿下明日早朝，宣告百官。”
寿王打开捷报，眼睛一遍又一遍的扫过，仍是不愿相信，仿佛多看几遍，那些文字就会消失不见。
王苏瑶出言提醒：“寿王请回吧！”
寿王撕掉写了两行，墨尚未干的信笺，拂袖而去。
命运的齿轮并没有如上一世一般转动。那原本命运的馈赠，此刻成了扼住喉咙的铁钳，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纵然上一世输了，可他一直是凌驾于二哥之上的君，是婠婠的夫君，一世风光，一世受二哥羡慕，仅仅是最后的稍有不慎，满盘皆输。
可现在，“为什么，为什么……”
寿王府的书房内，摆放着一卷又一卷上一世的事件，那是他曾日夜记录整理下来，唯恐忘记的致胜法宝。此刻看着它们，寿王怒火中烧，全部扔向空中。
王玉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见他生气，急忙进来安慰。
“祯哥哥，发生什么事了，你要保重身体呀。”
寿王扭头，如同一头发狂的野兽。他掐住王玉瑶的脖颈，一步步将她压到桌面上，吼道：“你父亲就是个蠢货，你们王家全都是蠢货！”
“祯哥哥，怎么了？”王玉瑶吓哭了。
“不对！”寿王期头压下，疑惑的审视：“你哥哥为什么要跟父皇说那样的话，你父亲看我败了，想另投主子是不是？”
王玉瑶害怕的哭喊：“祯哥哥，父亲对你是忠心的呀。”
“忠心怎么把你这个二流货色给本王。”寿王将王玉瑶甩到地上，愤怒的吼道：“滚！”
王玉瑶摸着灼痛的脖颈爬起来，跑了出去。
前线的捷报让汴京城恢复了往日的繁华，只是陛下还没有班师回朝。虽然辽丹主帅惨死，但此次是辽丹皇帝和太后亲征，随时有可能另立主帅进攻。
汴京城的繁华之下，也并非看起来的那般风平浪静。在这样的形势之下，郁郁失意的寿王赵弘祯来到了天宁寺。
天宁寺中有一高僧，卦象可透天机。
寿王上过香后，将高僧慧能单独约见在禅房。慧能并未见过寿王殿下，但见眼前之人贵气不凡，双手合十，唤了一声“施主。”
寿王双手合十回礼，问：“大师可知如今大胤的储君是谁？”
慧能道：“不是周王殿下吗？”
辽丹主帅射杀，此振奋人心的消息已经传遍汴京城，周王殿下立为储君的消息也一同传了回来。
寿王敛下笑容，问：“既定之事，我可还能算一卦？”
慧能上下打量一下眼前的年轻人，说了一句“可”，将卦筒递给寿王。寿王在佛像前跪下，虔诚卜卦。
一支卦签掉在地上。
寿王捡起来，见签上写着一句话：潜蛟在渊，伴凤凰而化真龙，凌上九霄。
“何意？”他将签递给慧能。
慧能看着签，只说了四个字：“此卦主阴。”
寿王双眼瞪大：“你是说……”
“阿弥陀佛！”慧能再次双手合十，道：“天机不可泄露，此中真谛，只能由施主自行参悟。”
寿王走出天宁寺，仰望刺眼的阳光，又看向地上的影子，喃喃自语：主阴，上一世婠婠是自己的王妃，这一世是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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