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九笙点点头，赞同道：“秦师爷深得民心。”
冯无忧轻轻嗯了一声，“他帮了好多百姓，凡没涉及徐震，当地有钱的那些人，那些案子，县令不会管，都是他处理的，不会冤枉谁。”
“除了轻舞，其他被县令冤死的都是他收的尸，他清贫如洗，一身长衫洗的都变了色，还时常救济吃不上饭的百姓。”
“大家都在想，若他是县令，泾阳县百姓也不至于这么苦了。”
赵九笙又问了一些情况，冯无忧给她说了那些姑娘的名字，赵九笙告诉她自己回去开了药会派人送来，她自己熬药，按时服用。
赵九笙去找司徒敏，凌纤弄，让她们把冯无忧说的那些女子带过来，给她们都一一把脉开了药。
她们都非常感激赵九笙，还不忘给赵九笙诊金。
“赵太医，我们没有别的本事，只能卖身挣点钱，您治了我们的脏病，这些钱不脏，您不要嫌弃收着吧。”
一张张脸上，尚还有余毒未消的轻微溃烂，此刻都带着小心讨好，唯恐赵九笙嫌弃了不收钱。
赵九笙从她们每人捧着的手心里只拿走了几个铜板。
她拿起来放进自己袖兜里的钱袋子里。
她治她们就没有打算收钱，可不收，就无疑践踏了她们的尊严，说再多都比不上接受。
她可以不全部收，但不能让她们认为，她们脏。
“那不是脏病，女子在有了房事，成婚后就易有带下病，有症状较轻的，也有严重的，严重的会引发腹痛，出血。”
“你们干干净净来到这世上本就不脏，若真要说脏，那也是男子与你们行房，他们不洁的行为让你们染了病，脏的是他们，而非你们。”
几个姑娘们因为这些话抱在一起哭了起来，向来都是那些人既想睡她们，又骂她们是烂货，还是头一次有人说她们不脏。
凌纤弄也对青楼女子改观了，从前她觉得那些女子搔首弄姿不自爱，可是谁想这样去讨好男人，无非是她们别无选择啊。
她在心里默默地说着对不起，她愧疚的想要为这些女子做些事，来弥补她们所受到的伤害。
赵九笙宽慰了她们几句，心中已经想好了接下来要做什么，改变这些女子今后的处境了。
同时也从她们那里又听到了一些事，望春楼老鸨中毒是死的最早的一批，其中还包括帮她拐卖的那些护卫打手。
赵九笙心念一动，让凌纤弄，司徒敏继续去做手头上的事，她转头去找了楚景珩。
“你把泾阳县这次因时疫而死的名册给我。”
楚景珩当她了解中毒来源，立刻拿出来给她。
赵九笙拿着名册就要走，“我拿走。”
楚景珩急忙问她，“当然可以，有什么问题吗？”
“还不确定。”在没有确定之前，说任何疑似可能的话都不合适。
司晏礼自她去找楚景珩时就过来了，观她神色，就知她心里有了猜测。
“需要我做什么？”
赵九笙从袖中掏出一个字条给他，“你来的正好，这件事我只放心你去做。”
司晏礼捏着那张还带有赵九笙体温的字条，心中不甚欢喜。
殿下只放心他去做，果然自己才是殿下最信任的人。
赵九笙交代了司晏礼后，又去看了那几个大夫，他们现在都好多了，还能帮忙抓药。
赵九笙待了一会儿，便回了县衙去找秦亦安，秦亦安在给苏砚尘汇报这几年泾阳县的情况，她在外面等着，也不进去。
秦亦安神色倦怠的叹了口气，一出来，就看到赵九笙在那里，弯腰就要行礼，“赵太医。”
赵九笙微微笑着，“秦师爷，可以耽搁你一点时间吗？”
秦亦安点头，“赵太医请。”
他在一旁带路，想着赵九笙找他估计是药材上或是别的事，心底就盘算着带她去书房，也好用纸笔记下。
“秦师爷，我有一件事想同你商议。”
秦亦安做洗耳恭听模样，“您请讲。”
“我在给大家诊脉的时候发现，妇人内症居多，我见了医馆那几位大夫，跟他们谈话中发觉，他们对妇人内症略有不足之处。”
说是不足之处，倒不如说他们对此并不擅长，似有嫌弃之举。
“女子面对医者，提及妇人内症难免羞于启齿，浅显的找个大夫吃点药就能好，但她们不好开口，拖到她们不能忍受再去，他们也治不了。”
其实也是大家苛责女子已成习惯，若是有了带下病，第一时间便是说女子不干净，她们怕自己被冠上不检点的罪名，因此总是忍耐。
“所以我想趁着在泾阳县的这段时间，给一些女子传授医术，这些女子最好识字，我会写一本妇人内症的书留下，她们可平日里多看多学。”
“这段时间我会每日为她们授课，今后这里的女子谁有个不适，也可去找她们医治，不会再因为拖严重了而丢了性命。”
“医馆的几位大夫我希望他们也可以一起来听，他们通医理，学的会更快。”
她留在这里的时间不会太久，在那之前，能让大家对这些病有所了解，不再视为洪水猛兽，今后女子们的处境便会更好一些。
“秦师爷对泾阳县百姓熟悉，就麻烦你来挑选这些女子出来如何？”
秦亦安一直在认真听，他想过很多可能，唯独没有想到赵九笙是同自己商议这件事。
他怔愣着，在赵九笙询问的目光中弯腰跪下，声音里有压不住的泪意，“秦亦安替大家谢过赵太医，您救了她们，让她们今后不会因此而讳疾忌医，实乃她们之幸。”
赵九笙阻止了他磕头的动作，“秦师爷，时间不宜耽搁，还请尽快安排好。”
秦亦安连连点头，脸上满是喜悦，“好，我尽快拟好名单，带她们来见您。”
秦亦安快步前往书房，太医授课是旁人想听都听不到的，还是主动授课，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赵九笙看着他走远，这才转身，苏砚尘就在她身后，他方才就在他们身后，只不过秦亦安的注意力全在赵九笙说的话上面，没有发觉苏砚尘在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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