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迦勒真的跳进熔炉里了。
过了一会儿之后，宁不三冲里面试探地问道：“还活着吗？没死的话就爬出来，要不然吱一声也行？”
没有回应。
宁不三摸了摸鼻子，感觉怪不好意思的。
应该没死吧？
宁不三没有离开神庙，而是去了那个存放身份牌的房间，他看见了一张本不该存在于此的身份牌。
米迦勒。
这张身份牌在最前面的位置，肯定不是之前被挂上的，而是刚刚出现。
宁不三又去巫祝的房间探寻了一番，也没发现什么异常的地方。
等他离开神庙的时候，是凌晨五点。
仅仅五个小时的时间，不管是街道上还是神庙里，都变得空荡荡。
人群全部消失，只剩下满城的绿色烟雾。
但宁不三不相信他们真的消失不见了，他觉得接下来肯定还会发生些什么。
于是宁不三等啊等，等到了凌晨六点钟。
当钟声再一次响起时，没有任何外力作用，宁不三毫无征兆地昏迷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宁不三躺在查尔斯家里的床上，金属面罩就在床头放着。
他摸了摸口袋，里面是空的。
昨天晚上偷的枪不见了。
宁不三拿起桌子上的日历，目光一凝：“今天是……第15齿轮日？”
蒸汽之都和外面的世界不同，有自己独特的一套纪年法和计时方法。
但日历上的时间，整整往后倒退了一年。
此刻的宁不三终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时间都倒流了，到底是这里不存在魔法，还是他失去了感应魔法的能力？
就在这时，查尔斯敲响了宁不三的门：“还睡呢？你要是再不起来就迟到了，克莉丝汀会骂你的。”
宁不三打开门，试探地问道：“你昨天晚上睡得怎么样？”
查尔斯咂了咂嘴：“一夜好眠，还做了个美梦。”
宁不三认真地说：“梦和现实往往都是相反的。”
查尔斯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你都已经是正式公民了，不能赖在我家了。另外，欠我的贡献点记得还。”
宁不三：早知道就不多嘴了。
离谱的是，宁不三刚从查尔斯家出去，就碰到了米迦勒。
宁不三震惊地问：“你怎么在这儿？”
米迦勒瞥了宁不三一眼，压根没搭理他，浑身散发着高贵冷艳的气质。
查尔斯也看见了米迦勒，对宁不三说道：“他和我一样是神庙护卫队的队长，叫米迦勒。不过他脾气不好，你轻易别去招惹他。”
宁不三后背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
所有人的记忆都被做了手脚，米迦勒彻底成了蒸汽之都的一份子，拥有了完美无缺的身份。
但不可能毫无破绽。
宁不三追上米迦勒，问道：“你信仰的神明是谁？”
“我信仰的当然是……”米迦勒突然顿住了，但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停顿。
过了好几秒，他才压下心里异样的感觉，缓缓地说：“我信仰银冠之神。”
“那你为什么有翅膀？”宁不三望着他那三对纯白的翅膀，很想知道改变他记忆的人给他的翅膀有什么设定。
“这是银冠之神的恩赐。”米迦勒虔诚地说，“我是被神选中的人，所以才会如此特殊。”
宁不三没憋住笑出了声。
简直倒反天罡！
有没有一种可能，你根本不是人呢？
如果有记忆水晶，宁不三一定会把米迦勒说的话全录下来，然后等他恢复记忆后在他面前循环播放。
米迦勒皱了皱眉：“你笑什么？”
宁不三拍了拍米迦勒的肩膀：“我现在说什么你都不会信。我相信你自己会发现有不对劲的地方，到时候可以来找我。”
说完，宁不三就离开了。
米迦勒眯了眯眼，若有所思。
克莉丝汀的诊所。
“你今天迟到了！”
克莉丝汀望向宁不三的眼神冷飕飕的，语气差到了极点。
宁不三眨了眨眼：“那你扣我贡献点吧。”
克莉丝汀看他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内心只有一个想法：要不还是把他开了吧？
宁不三不知道自己即将被裁，反而暗戳戳准备搞一波大的。
那个熔炉像是一个修正装置，保证蒸汽之都的每一个人都活着。
蒸汽之都有真正的活人吗？
没有。
宁不三猜测，蒸汽之都应该遭遇过什么，导致一夜之间满城皆灭。所以一到这个时间节点，熔炉就会把时间修正到所有人还活着的时候。
就这样，一直循环往复。
它负责修正，那篡改记忆的就是存放在神庙里的身份牌。
他动不了熔炉，还动不了那些身份牌吗？
如果蒸汽之都的人恢复记忆，知道自己已经死了，会发生什么？
宁不三需要帮手。
没过两天，帮手就来了。
米迦勒找到宁不三，严肃地说：“我的记忆有问题。”
对于米迦勒会来找自己，宁不三一点儿也不意外，笑着问：“你是怎么察觉到不对劲的？”
“你知道那种割裂感吗？”米迦勒满脸纠结地说，“我每次想赞美银冠之神的时候，下意识做出的却是另外一个手势。”
“所以我敢肯定，我的记忆一定出现了问题。”
宁不三笑了：“没错，你的记忆确实出现了问题。”
在他看来，篡改记忆是个很愚蠢的行为。
记忆改变了，有些固有的东西却不会发生变化。
就比如说条件反射。
米迦勒的记忆被扭曲了，他以为自己信仰的神明是银冠之神，但是他祈祷的动作已经形成了条件反射。
只要存在不合理的地方，他就会开始质疑记忆的真实性。
宁不三清了清嗓子：“其实我们两个都是光明神的信徒，来这里是为了取得神王之冠，但你受人暗算，记忆被修改了。”
米迦勒皱了皱眉：“我被谁暗算了？”
宁不三：“……”
这问题问得好啊！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被人暗算的，但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回你的记忆。”
“那我怎样才能找回记忆？”
宁不三把自己的猜测都告诉了米迦勒，说道：“我打算潜入神庙，把那些身份牌毁了。”
“需要我做什么？”
“利用你现在的身份，帮我把神庙的守卫引开，给我制造进去的机会。”
“没问题。”米迦勒犹豫了一下，问道，“万一你失败了，也和我一样被篡改记忆呢？”
宁不三古怪一笑：“那样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
神庙。
宁不三鬼鬼祟祟地进入存放身份牌的房间，从兜里掏出了一个小型焚烧器。
正当他跃跃欲试打算点火的时候，巫祝悄无声息出现在他的身后：“你想干什么？”
宁不三被吓了一跳。
这老头怎么神出鬼没的？
宁不三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手腕一翻，匕首如毒蛇般滑出，寒光乍现，直取巫祝的咽喉。
然而，巫祝指尖轻轻一弹，一道幽蓝色的光芒从他的袖中飞出，如同灵蛇般缠绕上了宁不三的手腕。
宁不三只觉得手臂一麻，匕首“咣当”一声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虽然他感觉不到任何魔力的波动，但他确定这一定就是魔法！
嫉妒让宁不三面目全非：“凭什么你能用魔法？”
这！不！公！平！
巫祝没有回答宁不三的问题，平淡地说：“我知道你没有把身份牌挂在这里。”
“如果你能安安分分的，不做多余的事，我可以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但你的小动作太多了。”
宁不三瞳孔微缩：“你是活人？”
“这座城没有活人。”巫祝的声音跟鬼一样阴森，“睡一觉吧，醒了以后，你就会忘记一切，彻底成为蒸汽之都的一份子。”
宁不三的意识逐渐模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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