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少主大人，您也太挑剔了吧。”
童磨那标志性的五彩眼眸中，闪过一丝无奈。
他跟在建仁身后，修长的身形此刻竟显出几分委屈巴巴的模样，宽大的衣袖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摆动。
“差不多就行呗……”
他嘴里嘟囔着，脚下的木屐有一下没一下地叩着地面，眼看这吉原花街都要被逛了个遍。
童磨瞧了瞧依旧不紧不慢的建仁，眼睛微眯，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嘿嘿一笑后凑近说道。
“少主……您对这些胭脂俗粉不感兴趣，我让人给您找点稀罕货。”
建仁停下脚步，伸了个懒腰，浑身骨骼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
他也觉得这一通闲逛确实差不多了，正好找个地方歇歇脚，吃点东西，再点上几个顺眼的游女按按摩，舒缓舒缓筋骨。
于是，他下巴轻点，从鼻腔里哼出一个字：“好……”
几分钟后，吉原最大的风俗店铺内。
店主一眼瞧见童磨，脸上瞬间堆满谄媚的笑，那褶子都快能夹死苍蝇。
他一路小跑着迎上来，恭敬地朝着童磨行礼，腰弯得极低，声音都带着颤抖。
“教主大人！”
“您能来……简直是让小店蓬荜生辉。”
童磨微微俯身，凑近店主耳边，五彩的发丝垂落，遮住了旁人窥探的视。
他轻声说了几句。
末了还不忘轻轻拍了拍店主的肩膀，直起身后，眼神有意无意地飘向首座上正大口喝茶的建仁。
店主抬眼，目光不时瞟向建仁，眼珠子滴溜一转，立马应承下来。
“好……清纯少女是吧。”
他心里门儿清，在这鱼龙混杂，以成熟妩媚为招牌的吉原花街，找清纯小姑娘可不是易事。
但眼前这两位人可惹不起，尤其是那位喜怒不形于色的教主大人。
他赶忙拍着胸脯保证，“嗯……您放心，虽然在吉原花街，这样的小姑娘不好找，但没有我找不到的姑娘。”
童磨双手抱在胸前，看着店主匆匆离去的背影，心里琢磨着。
少主眼光还挺高，看不上外面这些妖艳成熟的游女和花魁。
那他就找点少女过来，只盼着能博得主子欢心。
“希望少主能满意吧。”
吉原花街的这家风俗店里烛火摇曳，光影在墙壁上肆意舞动。
建仁紧紧抱着一碗热气腾腾的叉烧面，脑袋埋在碗里，大口大口地吞咽着。
“呲溜呲溜”的声响，在这有些静谧又透着几分诡异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他的身后，一位面容姣好、身着艳丽和服的游女，十指纤纤，正不轻不重地按压着他的双肩，帮他舒缓着疲惫。
下方，另一位游女亦是小心翼翼地拿捏着他的双脚，不敢有丝毫懈怠。
一旁的童磨，单手慵懒地托着腮帮子，趴在床上昏昏欲睡，只是那不时飘向房间门口的目光，泄露了他此刻的急切。
“咋还不来……”他轻声嘀咕着，语调里带着些微的不耐。
看着建仁吃得那般酣畅淋漓，童磨的肚子也很是应景地“咕噜噜”叫了起来。
他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也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目光慢悠悠地移到身后，那位正给自己轻轻捶腿的游女身上。
童磨眼眸中瞬间闪过冷光，嘴角勾起一抹邪气的笑。
“嘿嘿……”他低笑了两声，只是声音仿佛带着某种魔力，让人从心底泛起寒意。
紧接着，他身形一晃，已然站起身来。
修长的手指一把拉住这位游女的手，游女只觉一股大力袭来，整个人不由自主地向前倾去。
“跟我走……带你去通往极乐世界。”童磨的声音轻柔得如同情人的低语，却又透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
“啊……”游女先是瞪大了双眼，惊慌之色溢于言表。
花街之中鱼龙混杂，她见过不少怪人，可这般阵仗还是头一遭。
但转瞬之间，想起店主之前的千叮万嘱，又瞧了瞧童磨身上那一看，便知价值不菲的服饰。
她心里便笃定这定是位贵客，只要伺候好了，往后的日子便不用愁了。
于是，恐惧瞬间被惊喜取代，她急忙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好……先生！”声音里还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
童磨冲着建仁微微欠身，脸上挂着似有若无的笑，恭敬说道。
“少主……您再等会，我去……饱餐一顿。”
说罢，他拉着那游女的手，大步迈向隔壁隔间，衣袂飘飘。
很快，隔壁便传来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起初只是丝丝缕缕，渐渐地，气味愈发浓郁，仿佛要将这小小的空间填满。
建仁仿若未闻，依旧沉浸在叉烧面的美味之中，手中的筷子不停，一口接一口地往嘴里塞着面条。
可那两位伺候他的游女却吓得花容失色，浑身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她们眼睛死死地盯着，从隔间底下缓缓流出来的血迹。
两人是动也不敢动，叫也不敢叫，只能在心底无声地祈祷这场噩梦能快点过去。
建仁终于心满意足地放下了碗筷。
碗筷与桌面碰撞，发出“哐当”一声轻响。
在这寂静得有些压抑的氛围里，显得格外突兀。
他微微抬起眼皮，目光扫向身旁早已被吓得面无人色的两位游女，声音平淡得听不出丝毫波澜。
“你们走吧……”
两位游女如蒙大赦。
瞬间回过神来，慌慌张张地站起身，膝盖因为长时间跪地而有些发软，差点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但此刻她们哪敢有半分耽搁，手脚并用地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衫。
中间连头都不敢多抬一下，嘴里忙不迭地说着。
“谢谢……先生！”声音里是满满的劫后余生的庆幸。
“等等！”就在她们刚要跨出门槛的那一刹那，建仁突然开口喊道。
清冷的嗓音让两人的脚步，硬生生地顿在了原地。
“你们把碗筷拿走，再上些小吃过来。”
“啊……”两位游女先是一愣，大脑有那么一瞬间的空白，显然没料到还有这一出。
不过，多年来在这花街摸爬滚打的经验让她们很快回过神来，忙不迭地应道。
“好……好！”
慌乱之中，两人差点撞在一起，手忙脚乱地收拾起碗筷，颤抖的双手差点将碗碟打翻在地。
好不容易收拾妥当，她们才战战兢兢地退出房间。
直到房门在身后缓缓关上，两人才重重地松了口气，后背早已被冷汗湿透。
至于那位和童磨走进隔间游女的死活，她们根本无暇顾及，也不敢去在意。
在这个人命如草芥的时代，街头巷尾每天都在上演着生离死别。
死几个人就如同飘落的秋叶，再过正常不过。
她们这些身处社会最底层的游女，命如蝼蚁，没有人会在意她们的死活。
想要活下去，就必须学会乖巧、老实，对一切不该问的，不该看的都要视而不见，只需要麻木承受着命运施加的一切苦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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