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我正睡得香甜，却被妈妈叫醒了。我赖在床上，怎么也不愿意起来，可妈妈却毫不留情地扯着我的耳朵，硬是把我拽了起来。
走出房间，我看到爸爸和哥哥已经穿好衣服，坐在餐桌前吃早餐了。
妈妈一边催我洗漱，一边赶我赶紧穿衣吃饭。想到以后就要过这样的日子，我忍不住怀念起在东北的生活。
我跟着爸爸和哥哥一起出门去上班。到了工厂，爸爸让我跟着哥哥去劳动服务公司报到，说已经跟那边的秦经理打过招呼了。
我一脸不情愿地跟着哥哥走到工厂院外的一栋小二层楼前。哥哥停下来，对我说：“你自己进去上二楼找秦经理，爸已经跟他说过了。你在这好好干，别给爸丢人。去吧。”
我跟哥哥告别后，推门走进楼内。
门正对着楼梯，我顺着楼梯上了二楼。
楼梯的左右两侧是对称的，我正琢磨着秦经理的办公室到底在左边还是右边，这时，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蓝色工作服的年轻女人走了过来。
她看到我，直接问道：“找谁？”我回答：“找秦经理。”她打量了我一眼，惊讶地说：“你是张仲文？”我点点头：“是的。”她微微一笑：“跟我来吧。”
她转身走向右侧的走廊，边走边说：“你刚从东北下乡回来，怎么不在家待两天再上班？”
我有些意外：“姐，你怎么知道我刚下乡回来？”
她轻描淡写地说：“你哥跟我说的。”
我好奇地问：“你认识我哥？”
她点点头：“当然，你哥去年还在这上班呢。”
我忍不住调侃道：“我哥怎么什么事情都跟你说呢？”
她没有回答，因为我们已经走到了挂着“经理办公室”牌子的门前。
她轻轻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进来。”我跟着她推开门，看到屋子里办公桌后面坐着一位中年女人，正看着我们。
年轻女人说：“秦经理，这就是张仲文。”
秦经理打量了我一眼，笑着说：“小伙子长得还挺精神嘛。听你爸说，你从小就不听话，没办法才把你送到东北下乡。来这儿上班可不能惹事，要是不听话，我可就找你爸收拾你了。”
我站直身子，一本正经地回答：“秦经理，您放心。我在最艰苦的东北接受了两年贫下中农的再教育，能吃苦，觉悟高。我会用有限的生命投入到无限的革命工作中去的。”
秦经理和年轻女人被我的一本正经逗得哈哈大笑。秦经理笑完后说：“行了，你就别贫了。你说的那些你自己信吗？还是看你表现吧。李茹，你去给他安排一下。”
李茹答应了一声，让我跟她走。
我们走出秦经理的办公室，我好奇地问李茹：“李茹姐，咱们公司是不是有个叫闷墩的？”
李茹有些意外：“你认识他？”我点点头：“
当然，我们从小玩到大的。”
李茹笑了笑：“你是不是还想找他玩？”
我一本正经地说：“我找他有什么可玩的？我是想教育他在这好好工作。”
李茹忍不住笑了：“行了，我虽然第一次见你，但从你哥那里早就听说了，从小到大就没听说你干过一件好事。”
我一听这话就知道，这肯定是老哥在背后说我坏话。看来她和我哥之间，肯定有点什么。
我决定给老哥上点眼药：“李茹姐，你认识我哥的对象吗？”
我看着李茹的脸色，似乎没有什么变化，难道是我猜错了？我接着说：“我哥那个对象长得挺漂亮的，我见过。我觉得我哥配不上她。姐，你真不认识吗？”
我注意到李茹的嘴角微微上扬，但她仍然没有搭理我。我心里暗笑，看来你们这点事，我一下就给试探出来了。
我又接着说：“我哥这个人真不行，对我一点都不好。我对他真是掏心掏肺的。我下乡其实是替他去的，他还不领情。我昨天还给他买了一双皮鞋，他看到那双鞋都不知道说声谢谢，今天就穿脚上了。那双鞋是我辛苦在东北干活挣的钱给他买的，他好意思穿。他从来没有想过给我这个为他付出这么多的弟弟买点啥。哎！他对象真是眼瞎。”
李茹终于忍不住生气了，对我说：“你们家的事，你跟我在这叨叨什么？我没工夫听你乱说。赶紧走。”
说完，她推开门，大步走了出去。我赶紧跟上，一边走一边说：“姐，你慢点走，你眼神不好，别摔着。”
李茹猛地停下，转过身看着我：“你说谁眼神不好？你再说一遍？”
我故意装作无辜地说：“我说我哥的对象眼神不好，怎么了？”
她气得不理我了，转身就往楼后面走。我紧跟着她，一边走一边提醒她注意脚下。
楼后面是一排红砖平房。李茹打开一间房门，走了进去。我跟着进去，看到里面有三个人正在操作两台很笨重的机器。
机器发出刺耳的噪音，刺激着我的耳膜，让我很难受，我赶紧用手堵住耳朵。
李茹伸手示意工人先停下工作。工人停下机器后，李茹让我过去，指着一个年龄很大的师傅说：“这是林师傅。从今天开始，你就在这个车间跟林师傅学徒。”
然后又对林师傅说：“林师傅，这是小张，张仲文。他以后就在这干活了。这小子淘气，你好好管着他。不听话就告诉秦经理。”
说完，她转身就走了。我出门在后面喊了一声：“李茹姐，你眼神不好，注意脚下。”
她气得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回到屋里，客气地向林师傅问好。林师傅看我这个小伙子挺懂礼貌的，对我的印象还不错。
他知道我父亲是谁，所以对我也挺好的。他耐心地给我讲解了我们的工作性质。
我知道了那两台机器分别是铣床和车床，我的工作就是要学会操控这些机器。大概给我讲解完后，他们就开始工作了，我就站在旁边看了一上午。
轴承厂的劳动服务公司，主要是为了安排工厂工人家属就业的地方。
公司有很多加工车间，都是为轴承厂做辅助加工的。我所在的车间是加工一些小零件的作坊，工作其实挺简单的。我看了一上午，基本上就能明白怎么操作这些设备了。
但林师傅不让我上手，说这个工作看似简单，但需要熟练和经验，也有一定的危险性。
中午，我去找爸爸，在他们职工食堂吃了饭。吃饭时，爸爸告诉我以后上班要自己带饭，不能总上他这吃，影响不好。我边吃边点头答应。
吃完午饭，我往回走的路上被哥哥堵住了。
他问我跟李茹说了什么。
我戏谑地看着他回答：“我跟李茹说什么跟你有什么关系？别挡着我，我还要上班呢。我还要去找李茹领工作服呢。”
哥哥急了：“知不知道你第一天上班就把领导得罪了？以后你能不能把你那张破嘴闭上？”
我故意逗他：“哥，你不想知道我跟她说了什么吗？不想知道我走了？”
说完，我假装要走。哥哥一把抓住我的胳膊：“你到底跟她说什么了？人家反应到我这儿了。”
我看着他，调侃道：“别装了，你们俩不就是在搞对象吗？我看出来了，就是逗她玩呢。”
哥哥一脸忸怩的表情：“你别乱说，人家是女同志，让别人知道了影响不好。”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我什么也没说，就是帮你试探她，看她在不在意你。其实你还得谢谢我呢。”
哥哥无奈地说：“你说了什么试探她的话，让她今天跟我发了一通脾气？”
我笑着说：“这就要你自己问她了。我只能告诉你，我敢肯定她喜欢你。”
说完，我就摇头晃脑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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