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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内一片死寂。秦无幽那两句石破天惊的反问……“为什么不能是其中之一？”、“为什么不能成为第十三位圣尊？”，如同天倾，如同地覆，随即狠狠砸在天元子的心神上。
沉默持续了片刻。
高台上，天元子缓缓靠回玉座，脸上那丝震动迅速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历经沧桑的、近乎刻薄的审视。
天元子看着秦无幽，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道：“呵……本宗活了数千年。这数千年里，对本宗阿谀奉承者有之，对本宗威逼利诱者有之，对本宗空口许诺、画下大饼者，更是数不胜数。”
“但是……像你这样，一个连圣境都未正式踏入的毛头小子，敢在本宗面前，空口白牙，就画下‘超级大势力’、‘第十三位圣尊’这么大、这么圆、这么不着边际的大饼的人……”
“的确，只有你一人。”
“哼！”天元子冷哼一声，声音陡然转厉，喝道:“秦无幽，你凭什么？就凭你这张嘴？凭你这份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妄？还是凭你那点或许有些天赋的修为？”
“想凭几句空话就忽悠住本宗，让本宗赌上整个天元仙门去与冰圣宫为敌？”
“本宗实在不知道，是该说你狂妄无知到了极点，还是愚蠢透顶！”
面对天元子毫不留情的讥讽与质问，秦无幽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依旧平静。
他没有立刻反驳，也没有解释，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在等待天元子发泄完。
大殿内只剩下天元子带着怒意的余音在回荡。
又过了几息。
天元子看着秦无幽那油盐不进、稳如泰山的模样，心中的疑虑反而更深了几分。
这小子……太沉得住气了！
难道真有什么依仗？
他终究没能压住心底深处被那两句反问勾起的、一丝微不可察的野望。
“那个……你真有办法？能让本宗……触及圣尊之境？”天元子张了张口，最终还是问了出来，声音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干涩和……期待。
“有一个办法。”秦无幽这才开口。
天元子的眼神瞬间亮了一下。
但秦无幽紧接着道：“但需要晚辈……先达到圣尊之境。”
“什么？！”天元子猛地从玉座上直起身，一股恐怖的威压不受控制地逸散出来，让整个大殿的氛围瞬间变得严重。
就连殿外的天地也传来几道闷雷。
朱雀殿主神色一变，不由得上前一步，严阵以待。
天元子死死盯着秦无幽，眼中刚刚升起的那一丝期待瞬间被巨大的荒谬感和被戏耍的怒火取代！
“等你达到圣尊之境？！”
“秦无幽！你是在消遣本宗吗？！”天元子的声音因为极度的荒谬和愤怒而拔高，甚至带上了一丝尖利。
“你为什么确信你能达到圣尊境界？！那是凌驾于仙圣之上的无上之境！古往今来多少惊才绝艳之辈卡死在这道天堑之前！你凭什么敢如此大言不惭？！”
“就算！就算你他娘的是万古不遇的妖孽！真能踏足圣尊！那需要多少年？千年？还是更久？！”
“等到那时候，本宗恐怕早就寿元耗尽，化为一抔黄土，骨头都烂在土坑里了！你让一个死人去当圣尊？！”天元子的声音充满了嘲弄和怒火。
“而且！你那所谓的方法！到底是什么？连一个字都不肯吐露！依旧是空口无凭！毫无价值！全是画饼！”
天元子胸膛微微起伏，显然被气得不轻。他觉得自己的期待简直可笑，竟然差点被一个毛头小子的狂言妄语所动摇。
面对天元子暴风骤雨般的质问和怒火，秦无幽依旧平静。
从永冻冰原回来后，像此刻这样的平静似乎从未被替代过。
他仿佛没有感受到那恐怖的仙圣威压，只是等天元子话音落下，才缓缓开口道:“仙主可观晚辈骨龄。”
秦无幽微微抬首，目光直视天元子。
“晚辈今年，二十七岁。”
他顿了顿，然后迎着天元子疑惑不解的目光，继续道:“准圣……领悟三种法则，随时可入圣境。”
二十七岁？准圣？！三种法则?！随时可入圣境?！
天元子脸上的愤怒和嘲弄瞬间凝固了！他的瞳孔在刹那间明显的收缩了一下。
一股无法言喻的寒意，伴随着同样无法言喻的震撼，瞬间席卷全身！
这位仙圣大能第一次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色……这样的神色当然是很难在一位仙圣、一位仙门之主的脸上看到的。
二十七岁的准圣？！这……这怎么可能？！放眼整个九州历史，能在百岁前踏入圣境的，哪一个不是传说中的人物？哪一个不是最终成就了惊天动地的伟业？
就是连那位一出生便金莲满天，被佛祖收为亲传的金蝉佛子，也是在五百年时间内历经九世轮回后才真正踏入圣境。
再如三百年前那位战遍道州未曾一败的周圣后人周书洛，也是在半百才踏足圣境。
而眼前这个青年……二十七岁，准圣、随时可入圣？！这意味着什么？！
秦无幽见天元子被惊住了，又继续补充道:“踏足圣尊之境，三十年时间，足矣。”
“而三十年时间，对于拥有五千载寿元的仙圣而言，或者说对于前辈您而言，不过弹指一瞬而已。”
“的确……惊才绝艳！天赋……可称亘古无双。”天元子强压心中的震惊，又恢复了那属于仙门之主的风范。
可他心中的震撼却是实打实的。
“三十年……前辈又何必吝啬这短短三十年呢？三十年后，晚辈若是未入圣境……任凭前辈处置！”
“至于方法……”
“晚辈现在的确不能说。”
“此乃绝密，关乎甚大。时机未到，恕难相告。但晚辈可以立下大道誓言，此方法……确实存在。”
踏入圣境之后，修士依靠着自身法则与天道建立了一种神秘莫测的联系。
这种联系被应用最广泛的就是“大道誓言”，修行者与天道击掌为誓，所立誓言必须完成，否则便会被天道强行剥离法则，跌落圣境。
天元子沉默了。
巨大的玉座之上，这位执掌天元仙门数千年的仙圣大能，第一次感到了心神的剧烈动荡。
他死死地盯着殿下那个墨衣青年，看着他年轻得过分、却又沉稳得可怕的面容，看着他眼中那毫不掩饰的、如同燃烧星辰般的野望……
不知为何，天元子总觉得他看见过这双眼睛……或者说是一双类似的眼睛。
至于到底是在哪个地方、哪个时间看到过的，他的确是忘了。
踏入圣尊的方法……
这个饼……画得实在太大了。
大到……让他这位仙圣，都感到了窒息般的眩晕和……一丝无法遏制的、名为“未来”的灼热光芒！
大殿之内，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漫长而压抑的死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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