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来，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
“陛下既旨意已下，天下皆知，此事绝无转圜余地。”
“若是抗旨，陛下震怒，三皇子报复，我西蜀王府顷刻间，便有倾覆之祸！”
“牺牲郡主一人幸福，换取王府平安与未来锦绣前程，乃是不得已而为之的明智之举啊！”
他的话语中充满了无奈，却也将联姻定为唯一出路。
“还请王爷以大局为重！”
“请王爷为，王府千秋基业考量！”
“郡主……应当体谅王爷与王府的难处……”
殿内超过七成的长老和宗亲纷纷出声，几乎是一边倒地支持应允婚事。
他们的理由，无外乎皇恩浩荡！
亦或者大局为重，王府存续！
字字句句，都透着对皇室力量的恐惧和妥协，无人真正关心霓裳郡主本人的意愿与幸福。
霓裳郡主听着这些冰冷而残酷的言论，只觉得浑身发冷，心一点点沉入深渊。
众人的话让她感觉自己仿佛不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只是一件可以用于交换利益的珍贵物品。
就在这时，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充满了嘲讽与恶意。
“诸位长老叔伯，说得在理！”
“能嫁给三皇子，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
“霓裳妹妹如此抗拒，倒真是让人费解啊……”
众人望去，正是赵烈。
他双手抱胸，斜眼看着角落里面无血色的霓裳，嘴角勾起一抹恶意的笑容。
“莫非……是妹妹心中早已有了什么意中人，这才看不上尊贵的三皇子殿下？”
他故意拉长了语调，目光似有意似无意，扫向殿外方向萧阳的客卿院落在那个方向，声音陡然提高。
“不过嘛……我可要提醒妹妹，有些人，不过是下界来的野修，运气好得了些机缘，便自以为一步登天，实则根脚低贱，来历不明！”
“这种人也配与三皇子殿下相提并论？”
“不过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痴心妄想罢了！”
“妹妹可千万别被某些人，用花言巧语迷了心窍，误了自己，更害了整个王府！”
这指桑骂槐，恶毒无比的言语，瞬间让殿内所有人的目光都变得微妙起来，不少人都若有所思地看向殿外。
赵坤等人更是眼中闪过赞同之色，觉得赵烈此言恰到好处，既打击了萧阳，又将霓裳抗拒的原因归咎于被迷惑，给了王府一个台阶下。
“赵烈，你放肆！”
霓裳郡主气得浑身发抖，俏脸涨红，指着赵烈怒斥。
“你休要血口喷人，污蔑于我，更污蔑萧公子！”
“此事与萧公子毫无关系！”
“哦？毫无关系吗？”赵烈嗤笑一声，步步紧逼，“那妹妹为何宁可抗旨也要拒绝这天大的好事？”
“若不是心有所属，被那下界来的野修迷了心志，又是为何？”
“妹妹，你可要想清楚，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外人，赔上自己，再赔上整个王府，值得吗？”
“你！你无耻！”霓裳郡主百口莫辩，又急又气，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够了！”
西蜀王猛地一拍王座扶手，声音中蕴含着一丝怒意，镇住了场面。
他目光复杂地看了一眼气得发抖的女儿，又扫过一脸得意的赵烈和默认为此说的众长老。
最终，他的视线投向了殿外，沉声道：“去请萧客卿过来。”
片刻之后，萧阳一袭青衫，神色平静地步入气氛凝重的镇蜀殿，对殿内各种复杂的目光视若无睹，对西蜀王微微拱手。
“王爷。”
“萧客卿。”
西蜀王目光深邃地看着他，直接问道：“皇室赐婚之事，想必你已知晓。”
“对此，你有何看法？”
瞬间，所有目光都聚焦在萧阳身上。
赵坤、赵烈等人眼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敌意和审视，等着他的回答，准备随时发难。
霓裳郡主则紧张地看着他，眼中含着一丝希冀。
萧阳神色不变，目光扫过众人，最后看向西蜀王，声音平稳而清晰。
“回王爷，在下以为，婚姻之事，关乎郡主一生悲欢，首重其本心意愿。”
“强扭的瓜不甜，纵有千般利益，万般好处，若郡主心中不愿，便是埋下祸根。”
“此举于郡主不公，于王府长远而言，恐也非幸事。”
他顿了顿，继续道，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一种莫名的力量。
“其次，三皇子或许权势熏天，但权势并非衡量良配的唯一标准。”
“若其品性真如外界所言，暴戾恣睢，并非良人，那么……”
萧阳微微抬眸，目光如电，“他或许，未必就配得上郡主殿下。”
……
“放肆！”
赵坤便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厉声呵斥。
“萧阳，你是什么身份？”
“竟敢在此妄议皇子品性，质疑陛下旨意！？”
“谁给你的胆子！”
赵烈更是跳脚，指着萧阳对西蜀王道：“父王！您听到了吧！”
“此子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他分明就是对郡主有所图谋，在此蛊惑郡主，破坏王府与皇室的联姻，其心可诛！”
另一位长老也对着萧阳冷冷道，语气看似劝诫，实则逼迫道：“萧阳，你若真如自己所说，是为郡主着想，此刻就该主动避嫌，甚至离开王府！”
“你的存在，只会让郡主心生妄念，成为她接受现实的阻碍，更会成为王府与皇室之间的绊脚石！”
“你若识大体，懂进退，就该立刻自行离去，这才是真正对郡主好，对王府好！”
“离开？”
萧阳面对众人的围攻指责，神色依旧淡然，嘴角甚至勾起一抹淡淡的嘲讽。
“萧某是去是留，自有王爷决断，还轮不到诸位替我操心。”
“至于何为好？”
“违背本心，屈从强权，换取所谓前程，这等前程，不要也罢。”
“更何况……”
他目光扫过赵坤，赵烈等人，语气虽淡，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
“你们又怎知，皇室给出的，就一定是最好的选择？”
“你们畏惧的，未必就能决定一切。”
萧阳的声音，如同投入死水潭中的石子！
虽然未能立刻改变大局，却让那潭死水，荡开了一层不甘屈从的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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