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鸡搁在案板上，拿起菜刀，先从鸡脖子那儿下刀，咔嚓一声剁成两截，再顺着骨头缝把鸡腿、鸡胸分开，最后切成大小差不多的块，溅了点血水在蓝布围裙上，她抬手蹭了蹭也没在意。
锅里添上半锅凉水，她把剁好的鸡块全扔进去，抓了把葱段、几片生姜扔进去，开了火。
水慢慢热起来，锅底开始冒小泡，水面上漂起一层白沫子，带着点血污。
她拿勺子把白沫撇干净，等水彻底烧开，鸡块的颜色也变深了，就赶紧把火关掉，用笊篱把鸡块捞出来，控干水放在一边。
锅里的水倒了，重新刷干净，烧干了就倒上点油。
油热了，扔进去花椒、大料、干辣椒、两片姜，刺啦一响，香味就出来了。
她把鸡块倒进去，拿着锅铲来回翻搅，听见鸡块在油里滋滋作响，表皮慢慢煎得有点焦黄，就往里头倒了一勺酱油，颜色一下子就亮了，再撒点盐，翻炒匀匀。
接着往锅里添了热水，刚好没过鸡块，盖上锅盖，转成小火慢慢炖着。
锅里咕嘟咕嘟响，热气从锅盖缝里钻出来，带着股子肉香。
等炖得差不多了，掀开锅盖一看，汤收了不少，鸡块熟透了。
她又切了一个柿子椒，半块土豆扔进锅里，再盖上盖焖了会儿，直到土豆炖得面乎乎的，用筷子一戳就透。
最后撒了把葱花，关火。
一掀锅盖，香味直往鼻子里钻，鸡块油亮，青椒翠绿，土豆黄澄澄的，看着就下饭。
林云秀端着做好的鸡块往桌上放，心里头挺得意，等陆明川回来，保准爱吃。
林云秀哪知道，她在家里炖鸡，可是苦了周围的邻居。
她做饭的那股子香味就跟长了腿似的，顺着窗户缝、门缝往外钻。
院子里的风一吹，隔壁几家都闻见了，鸡肉炖土豆的香味儿，混着酱油的咸鲜，还有点辣椒的微辣，勾得人嗓子眼直冒津液。
尤其是隔壁王志勇家，保家和卫国俩孩子正蹲在院里玩泥巴，鼻子忽然使劲嗅了嗅，手里的泥巴也不捏了。
保家是姐姐，先反应过来，拉着弟弟往门口跑：“妈，啥味儿啊？真香！”
乔凤仙正抱着小儿子喂奶，听见这话皱了皱眉。
她早上就煮了点玉米糊糊，中午热了热剩窝头凑合着吃的，婆婆节俭惯了，志勇不在家，家里只能吃咸菜。
就连她闻着空气里的香味儿，也馋的很。
可她又不敢说空气里是鸡肉香，生怕俩孩子闹着要吃鸡肉。
只不过，她不说，不代表两个孩子就放弃了。
卫国咽了咽口水，仰着小脸直嚷嚷：“妈，我要吃肉！闻着像鸡肉！”
“咱家刚来还没来得及买肉，”乔凤仙拍了拍小儿子的后背，耐着性子哄，“等你爸回来，让他给你们买肉包子，中不？”
“不要包子，就要鸡肉！”卫国梗着脖子，眼睛直勾勾盯着院墙那边，好像能透过墙看见隔壁院里的肉似的。
保家也跟着哭丧脸，俩孩子你一言我一语，吵得乔凤仙头都大了，
怀里的小儿子也被闹得不安稳，开始撇着嘴哼唧。
屋里的老太太听见了，从里屋挪出来，脸拉得老长。
她刚才在屋里就闻见那香味了，心里本就憋着气，这会儿见俩孩子吵，更是火上浇油，往炕沿上一坐就骂开了：“哼，刚搬来就炖肉，不知道的还以为多富呢！也不怕把家底吃空了！”
“一个当兵的，能有多少钱就这么糟践？一点不知道节省！”她越骂越起劲儿，两只眼都快被她瞪出来了。
“他们肯定是故意的，知道咱刚到，家里啥都没备好，就炖肉馋孩子！什么玩意儿！”
乔凤仙听见婆婆骂得难听，赶紧打断她的话：“娘，您少说两句，人家吃肉碍着咱家什么了？”
“我少说？”老太太眼睛一瞪，“我凭什么少说！那种人就是没教养，同住一个家属院根本不知道顾着点别人......”
王家的两个孩子哪管这些，在院里又哭又闹，直嚷嚷着要吃肉。
乔凤仙叹了口气，抱着小儿子站起来哄着，无奈的往门口望了望，王志勇咋还不回来？
林云秀刚炖完鸡肉，就想着歇口气等陆明川回来一起吃饭。
谁料下一秒，隔壁的骂声就飘过来了。
那老太太的嗓门又尖又利，什么“不会过日子”“故意显摆”之类的话，像针似的扎耳朵。
接着又是俩孩子的哭闹声，还有老太太指桑骂槐的声音，听得人心里发堵。
林云秀攥了攥围裙，气不打一处来。
我在自家做饭碍着谁了？
难道以后吃口肉，还得顾忌左邻右舍？
她偏不。
于是，她转身又进了厨房，从空间里拿出提前收拾好的兔子肉。
刚才炖鸡的锅还热着，她刷了刷，倒油、炝锅，把兔子肉倒进去翻炒，噼里啪啦的声响盖过了隔壁的骂声。
炖上兔子，又摸出那块腊肉，切成薄片，配上青椒一炒，油香混着肉香直往鼻子里钻。
这边腊肉刚盛盘，她又抓了把花生米，在油锅里炸得金黄酥脆，盛出来撒把盐。
最后看了看筐里的青菜，干脆也炒了，配上胡萝卜木耳跟肉丝，猛火快炒，几分钟之后，两盘青菜出锅，心里那点气才算顺了些。
院子里的香味浓得化不开，鸡肉香、兔肉香、腊肉香混在一起，顺着风往四处飘。
隔壁的哭闹声好像更厉害了，林云秀假装没听见，系着围裙在灶台和餐桌间转来转去，把炒好的菜一样样摆出来，小方桌上很快就摆满了，红的绿的，看着就有食欲。
陆明川还没进院门，鼻子先嗅了嗅，嘴角忍不住往上扬。
这香味，比食堂的大锅菜香多了。
推开院门一瞧，果然见林云秀正系着围裙摆桌子，额角还有点薄汗。
“媳妇，辛苦了。”他走过去，伸手替她把额前的碎发捋到耳后，声音里充满了温柔。
林云秀抬眼瞅他，把隔壁老太太骂人的事捡要紧的说了说，末了指着一桌子菜：“我可不是故意做这么多，就是气不过。咱俩肯定吃不完，要不把刘嫂子她们一家请来？热闹热闹。”
她顿了顿，特意强调，“王家就算了。”
陆明川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他哪能不知道她这点小心思？
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好，都听你的。”
说着就转身往外走，“我这就去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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