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永夜冰原返程的驼队,在漠北荒原的风沙里留下蜿蜒的辙痕。柳氏坐在驼车中,指尖反复摩挲那枚黑色晶体印章,印文“虚无之主”四个字在阳光下泛着冷光,每当与归星图接触,图上的星髓碎片就会像受惊的鱼群般四散,仿佛那三个字里藏着某种禁忌的力量。
“这印章不对劲。”守时者掀开帘布进来,手里捧着从星塔密室带回的青铜匣,匣身的恒星纹路在驼车颠簸中微微发亮,“你看,匣盖的缝隙里渗出的光,和印章的灰光能相互抵消。”他将印章凑近匣身,果然,灰色与金色的光相遇时发出滋滋的声响,在空气中凝成细小的星尘。
李大人正用放大镜研究青铜匣的钥匙孔,突然指着孔内的刻痕:“这不是新物种羽翼的完整纹路,缺了最关键的‘星核结’——就是它背上青铜面具虚影覆盖的位置。”他翻出兽皮卷的拓本,“仪式图上的星引兽,星核结处有团火焰状的纹,我们的小家伙身上还没有。”
新物种似乎听懂了他们的对话,主动展开羽翼,露出背部的星核结——那里的黑纹与金芒依旧泾渭分明,并未形成兽皮卷描述的火焰纹。它用喙轻啄柳氏的手心,喉咙里发出委屈的呜咽,像是在说“我还没准备好”。
“或许不是没准备好,是缺了契机。”柳氏想起虚无界里重生的恒星,“星髓本源的能量刚苏醒,可能需要时间流转到九界,星核结才会成型。”她将青铜匣放在膝头,匣身突然震动起来,匣盖内侧的暗格自动弹开,露出卷银色的金属箔,上面用星纹刻着密密麻麻的字。
金属箔上的文字比《星轨札记》更古老,李大人对照着归星图上的古星文,逐字翻译:“……星髓本源有二途:一为‘续燃’,以同源之心温养,令旧星生新芽;二为‘重塑’,以虚无之力熔解,造全新星轨……青铜匣藏‘续燃’之法,印章握‘重塑’之钥……”
“两种路?”守时者眉头紧锁,“这意思是,我们可以选择让旧的恒星慢慢恢复,也可以彻底打碎重来?”
柳氏指尖划过“虚无之力熔解”几个字,金属箔突然发烫,浮现出段影像:无数星纹碎片在灰色雾气中翻滚,渐渐熔铸成全新的星轨,而旧星轨的守护者们,正化作光粒融入新轨,脸上没有痛苦,只有解脱的平静。
“重塑不是毁灭。”她轻声说,“就像把旧布拆了重织,纤维还是那些纤维,只是纹路换了新的。”
话音未落,驼车突然停下,赶驼人在外高喊:“柳姑娘,前面有队人马拦路,说要找您要‘星髓秘宝’!”
三人掀帘望去,只见沙丘后站着十几个穿黑袍的人,为首的老者手里握着半块星盘,盘上的星纹与阿尘的日志里画的“断星者长老”标记完全一致。老者见柳氏现身,上前一步拱手:“在下是断星者余脉,听闻姑娘从虚无界带回星髓本源,特来求‘重塑’之法——旧星轨已病入膏肓,唯有打碎重来,我族才能真正活下去。”
守时者按在腰间的星轨锁链上:“你们怎么知道重塑之法?”
“先祖留下的骨简里写着。”老者从怀中掏出片兽骨,上面的刻痕与金属箔如出一辙,“虚无之主本是我族先祖,当年他提出重塑星轨,被守护者视为异端,才被流放至虚无界。”
新物种突然振翅飞起,在黑袍人头顶盘旋,羽翼的黑纹变得异常活跃,甚至有几道纹路脱离羽翼,融入黑袍人的星纹中。老者身上的星纹立刻亮起红光,他惊喜地抚摸手臂:“是同源的力量!它在认可我们!”
柳氏却注意到,那些脱离的黑纹并未消失,而是像丝线般将黑袍人与新物种连在一起,隐隐在抽取小家伙的能量。她立刻召回新物种,小家伙落在她肩头,喘息着收紧羽翼,星核结处的光芒暗淡了几分。
“看来重塑之法需要以星引兽为祭品。”李大人折扇挡在柳氏身前,“骨简的最后几句被刻意磨掉了,怕是藏着这个秘密。”
老者的脸色沉了下来:“为了全族存续,牺牲一只星引兽算什么?”他挥手示意黑袍人上前,“柳姑娘,交出印章和星引兽,我们可以分你半壁新轨。”
驼队的护卫们立刻拔刀相向,风沙卷起的沙砾打在刀背上,发出尖锐的脆响。柳氏将新物种护在怀里,举起青铜匣:“你们看清楚,这才是星髓本源的真正选择。”她打开匣盖,里面的星髓结晶突然绽放出金色的光,在沙地上投射出幅影像——那是虚无之主与守护者先祖并肩站在星核前,两人的手共同按在恒星上,星轨的新旧纹路在他们脚下和谐交织。
“先祖们早就达成了和解!”柳氏的声音在风沙中回荡,“重塑不是毁灭旧轨,续燃也不是固守陈规,真正的生路是让新旧星轨共生!”
金属箔从她手中飞出,自动贴在青铜匣上,与里面的星髓结晶融为一体。老者手中的骨简突然碎裂,黑袍人们身上的星纹开始闪烁,黑红交织的光芒中渐渐透出银白——那是守护者的星纹在苏醒。
“这不可能……”老者瘫坐在沙地上,望着自己手臂上浮现的银白纹路,“骨简骗了我们……”
新物种突然飞向老者,用喙轻啄他的眉心,星核结处的黑纹与金芒同时亮起,在老者头顶拼出火焰状的纹。老者体内的星纹剧烈共鸣,竟也在他掌心形成了相同的火焰纹。
“原来星核结不是星引兽独有的。”守时者恍然大悟,“是同源者共有的印记,需要守护者与断星者的力量共同激活。”
风沙渐渐平息,黑袍人的黑袍在星纹光芒中化作灰烬,露出里面与守护者相似的衣袍。老者站起身,对着柳氏深深一揖:“是我等被执念蒙蔽,多谢姑娘点醒。”他从怀中掏出另一半星盘,与柳氏的星盘拼合,“这是我族世代守护的‘星轨平衡器’,或许能帮上续燃之法。”
拼合的星盘发出柔和的光,将青铜匣与印章的力量同时吸入,在沙地上组成幅完整的星图——旧星轨的银白与新星轨的暗红相互缠绕,像两条首尾相接的蛇,在虚无界的灰光中形成完美的闭环。
柳氏将星盘交给老者:“平衡星轨的责任,该由我们共同承担了。”
老者接过星盘,转身对黑袍人(现在该叫他们“同源者”了)喊道:“随我去西域测星台,我们要用星髓本源的能量,重新校准九界星轨!”
驼队重新启程时,新物种的星核结处,火焰纹终于完全成型,黑纹与金芒在其中自由流转,再无界限。柳氏望着远处同源者的身影消失在沙丘后,突然明白金属箔上未说完的话:“……同源非同源,异途即同途。”
青铜匣在她膝头轻轻震动,仿佛在回应她的心声。匣内的星髓结晶折射出的光,在驼车的布帘上投下跳动的光斑,像无数双眼睛在眨动——那是所有为星轨奔波过的灵魂,在为这条共生的路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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