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治病这种事都得循序渐进，但围观者可不会管这些，这批人散了，下一批人再来，谁还知道中途发生了什么？
想要声名大噪，最好的办法就是当场病治好，直接让围观者看到自己的治疗成效。
这位小姐的身体亏空很厉害，一时半会儿想补起来很困难，身上有些血脉也已经阻塞。
姜夏云决定为她扎上几针通经活络。
“这里有什么空屋子吗？”
考虑到大晋女子毕竟在意名节，姜夏云主动询问苏大夫。
苏大夫原本正盯着炉内的火，听见姜夏云这么问，下意识反问一句：“云姑娘要空屋子做什么？”
“为这位小姐施针。”姜夏云没有隐瞒。
这倒让苏大夫奇怪了一下。
不少厉害的医者都会针灸，苏大夫自己也会。同样的，他也知道真正有本事的医者就算隔着衣服也能找到人体穴位，完全没必要让患者脱衣。
姜夏云不好对他解释“衣服上也可能携带细菌，影响最终效果”，只能简单一语带过：“无论如何不能托大。”
苏大夫恍然大悟，点点头，觉得姜夏云是难得一见的好苗子。如果换做其他人年纪轻轻就有这样一番本事，尾巴早就翘到天上去了。
苏大夫也没有劝说什么，直接让人给她们腾出了一间房，亲自将两人送进去。
毕竟男女有别，苏大夫也不能再提出旁观姜夏云施针，只能专心在这里煎药。
“衣服不用全脱。”姜夏云指点几处位置，让少女将衣服褪下一半。
哪怕同为女子，在另一人面前暴露身体时，少女也有些害羞。
她将衣服脱下，姜夏云给银针消好毒后便按照规律依次下针。
银针尺寸与平日的缝衣针大不相通，扎进身体也只会觉得微微刺痛，再加上姜夏云的手法娴熟，少女还没觉得有什么痛苦，姜夏云的动作就已经停下。
“你先平躺一会，不要碰到这些针。”
“嗯，谢谢云大夫。”
看出少女的些许不自在，姜夏云主动坐到一边，没有看她。
下针之后还需要停一段时间才能将针拔出，这段时间两人坐在屋内，也只能聊聊天。
想到少女身上带着的病，姜夏云联想到原身也是尚未出世就遭人算计，未免有些同病相怜。
“你叫什么名字？”姜夏云问。
“我叫赵丹秋。”
“赵姑娘看上去，家世似乎不一般，从气度上看，应该也很受家中长辈宠爱。”
赵丹秋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个，只是顺着她的话往下答：“嗯，父母待我很好。”
“除了母亲，府中姨娘待你如何？”
作为陌生人，问这个问题有些冒昧，赵丹秋微微皱眉：“云大夫怎么问起这个？姨娘们自然也待我不薄。”
“赵姑娘的病根从出世前便在了，还是应该早日查明原因。”
姜夏云说完这句，也就不多提点，只留下赵丹秋一人思索。
两人沉默着过了半晌，赵丹秋才低声开口：“多谢云大夫提醒，待回去之后我定会查明此事。”
“嗯，这也只是一个猜测。”
姜夏云站起身，将她身上的针按顺序一一取下，重新消毒后装好。
等到赵丹秋穿好衣服，两人便一起走出屋子。
看见赵丹秋的脸色，几人面上都浮现出惊喜的神色，只有赵丹秋自己还浑然不知。
刚才那间屋子里没有镜子，赵丹秋也没想过还不到一时辰自己的病就能好转，更没想过这个问题。
她身边跟着的丫鬟见她不解，连忙去找镜子，姜夏云提醒道：“先喝药。”
赵丹秋连忙点头。
这身病困扰她多时，不说脸色蜡黄看着气色不好，光是身体上不断的小毛病就让她难以忍受。现在入了冬，赵丹秋的手脚一直没暖和过，稍有不慎就会感染风寒，更严重些的病也不是没得过。
她喝下药，只觉得四肢百骸都被暖流冲刷过，身体前所未有地舒畅。
——尽管比起正常人，她现在还算亚健康的状态，但能恢复这么快已经很不错了。
丫鬟捧着镜子过来，赵丹秋接过看了一眼，果然见自己的气色已经好了不少。
同时，方才两人稍微接触的瞬间，丫鬟也感觉到了从赵丹秋手上传来的体温，惊喜道：“小姐，您的手也变暖和了！”
这或许只是因为喝了热水一时的改变，但从铜镜中看见自己的脸色后，赵丹秋更愿意相信姜夏云的医术。
她感激地看着姜夏云：“云大夫，你的大恩大德……”
“打住。”姜夏云做这些，并不是因为她有多高尚，也不想让人吹捧自己。
姜夏云听到，外面有不少病人已经听见这里的动静，叫嚷着要进来找自己看病。
这样看来，她今天此行的目的就已经达到了。
“云大夫有这样一手医术，可愿留在我们医馆？”苏大夫不愿看这样的人才流落在外，主动抛出橄榄枝，“若你不嫌弃，我愿将我的位置让出来。”
姜夏云摇摇头：“我不久前面圣，即将去宫中任职，只怕无缘留在这里了。”
御医是外界对大夫最大的认可，苏大夫也点头表示理解：“想来你会是宫中最年轻的一位御医。”
苏大夫不是个看重面子的人，即使姜夏云的年纪足够当自己的孙女，他仍然向她请教。
姜夏云和他讲了讲自己刚才针灸的细节，苏大夫听着若有所思，紧接着又问了几个自己总想不明白的问题，姜夏云也都一一解答。
两人聊着天，姜夏云没忘记自己最终的目的：“日后成了御医，我定会竭尽所能为圣上分忧。听闻圣上有一心病，那就是景王遭遇变故变得痴傻，不知以我如今的能力，能否将景王殿下的病治好？”
谢元青的疯病，谢修明已经请了不少大夫为他看过，都没什么结果。
苏大夫虽然没被请去，却有去把过脉的朋友，也同样什么都没看出来，更别说救治了。
面对姜夏云的踌躇满志，苏大夫不忍打击：“或许是可以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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