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十五日,谢阳和辛文月一大早就收拾妥当,带上新婚礼品去了陈家。
陈家地位不同,他们家嫁女儿,来送礼的人格外多。
不过陈军强显然事先打过招呼,除了亲近一点儿的亲朋,大部分都等时间到了直接去饭店,谢阳和辛文月作为辛文婷的娘家人,又是陈德功的朋友,过来也没引人注意。
虽说夫妻感情已经形同陌路,但今日的辛文婷仍旧面带得体的笑容站在刘志红身边,任谁都看不出来平时婆媳形同陌路谁都不搭理谁。
谢阳过去,说了几句好听的话,刘志红对辛文婷道,“文婷,你带他们进屋喝茶去。”
“好。”
辛文婷挽着妹妹的手往里头去,院子里也扎了暖棚,有一些亲朋在里头喝茶,与之相比,堂屋里人就少了许多,辛文婷对谢阳道,“你进去跟我公公他们聊天吧,我带文月去看看新娘子。”
“好。”
谢阳进屋了,辛文婷不免问起自己的小外甥,辛文月就说了说,辛文婷笑道,“挺好,忙完这阵子我过去看你们。今年过年的话,就不用过来了。”
她说的时候像一句再正常不过的话,可辛文月还是惊讶了一下,她敏感的意识到大姐的婚姻是出了问题的。
想到之前她和谢阳谈论的事情,她心里很不是滋味,“大姐……”
“不怕。”辛文婷并不在意,笑的也自然,“文月,人活一辈子,不单单只有家庭,我们不单单是妻子,儿媳妇儿,我们还是我们自己。每个人追求的人生不一样,我现在很好,他们怎么样,我并不在意。”
她的语气中并没有茫然,更没有难过,因为难过和绝望的日子早就过去了。
坎坷走尽,迎来的便是坦途。
“我的调令下来了,又升了。”
辛文月一怔,她觉得大姐是真的高兴的。兴许谢阳说的对,她们哪怕是亲姐妹,也有不一样的人生理想,她作为小妹,自小被宠着长大,一心只想过小日子,躺平享福,但大姐不一样,大姐有自己的人生理想,有自己的追求,一方宅院关不住大姐。
那她也为大姐高兴好了。
到了新娘子的房间门口,辛文月明显察觉辛文婷脸上神色的变化。
“大姐,怎么了?”
辛文婷摇头,“没事。”
辛文月以为是因为大姐不喜欢陈德莲,于是也没多问。
陈德莲房间内聚集了五六个年轻女同志,都是陈德莲的朋友,能跟一个疯子做朋友,她的朋友显然也正常不到哪儿去,几个人不知道说了什么,嘻嘻哈哈的笑成一团。
在房间的角落里,坐了一个穿着讲究的女人,头发挽在脑后,一张脸上画着淡淡的妆容,看起来很有气质。坐在那儿似乎与屋里热闹的环境格格不入,反而有些岁月静好的感觉。
辛文月一进屋,目光就不自觉的落在对方身上,很惊艳。
许是辛文月的目光过于明显,那女人朝辛文月看了过来,还非常客气的笑了笑。
然而留意到辛文月旁边的辛文婷时,女人脸色微微僵硬,随即点点头又将视线看向窗外。
窗外什么都没有,可对方看的认真。
辛文月好奇的问辛文婷,“大姐,这女人是谁?”
没等辛文婷说话,屋里其他人看到两人进来了,喧闹的气氛顿时凝滞,几个女同志老老实实起来喊道,“嫂子好。”
辛文婷温和的笑了笑,“你们聊你们的,我过来看一眼就出去忙了。”
说完这个又转头对辛文月说,“无关紧要的人罢了。”
辛文月点点头,又忍着厌恶跟陈德莲说了几句道喜的话。
陈德莲竟意外的没跟辛文月说难听的话,反而道,“谢谢。”
她客气了,辛文月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陈德莲道,“你是自己来的?”
“不是,我跟谢阳一块来的。”
辛文月虽然奇怪,但也回答了,陈德莲倒是没再说什么,客气的拿了喜糖之类的给辛文月吃。
辛文月拿了两块在旁边坐下,辛文婷还得忙其他的就出去了。
而谢阳进入堂屋后就发现屋里的全是些大人物,陈德功和陈军强父子俩在那儿招待,看见谢阳来还给引荐一番。
因为谢阳是首都大的大学生,倒是让一些感兴趣的领导问了两句。
大多数而言,对一个大学生的关注度并不多。
谢阳就坐在陈德功旁边听他们谈话,并不插嘴。
他们谈论的无非是国内的政策,还有接下来的举措,有些事谢阳心里明白,却不会随意插嘴。
然而谈到经济发展时,他们话题有了矛盾,陈军强问谢阳,“你觉得?”
这是给他机会了。
谢阳坐直身体道,“未来国内发展的重点一是经济,二是人才培养。其实走计划经济路子还是市场经济路子,市场已经给了我们答案。不能说计划经济就错,在特定历史环境下,计划经济就是最适合华国的,但未来不一样了,有改变才会有发展。至于人才培养,这个就不用多说,有人才有发展,国家之所以选派留学生这件事就足以说明。”
他说完,几个领导都多看了他一眼,其中一人对陈军强笑道,“你家这亲戚年纪不大,脑子倒是活泛。”
陈军强也笑了起来,“这小子之前在东北插队,去了没半年就给生产队搞起了家具厂,到现在听说发展的还不错。”
“哦,倒是因地制宜了。”
随后又有人好奇谢阳搞的家具厂,让他说说,谢阳就说了一下当时的思路,几位长辈听了倒是没多说什么。
一个家具厂只是一个乡下生产队的缩影,想要提高老百姓的生活水平,是一件任重道远的事情。
外头鞭炮声响起来了,陈德功带谢阳一块出去迎接宾客。
到外头时才知晓,丁家接亲的人来了。
新郎官被拦在外头,陈德功趁着这时间跟谢阳道,“其实多好的机会,你要是往这条路上走多好。”
言语间非常可惜。
谢阳才要说话,忽然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这人怎么在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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