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柳立即答应。怕买回来的礼，主子不满意，不放心其他人去，亲自带了跑腿小四，出门采买。
等她回来，俞菀然已沐浴更衣毕，吃完饭在后院溜达看花。秋翠难得有亲近主子的机会，亦步亦趋，跟在身后。
俞菀然似是有目的问些记账、管家方面的事，秋翠答得头头是道。这让俞菀然频频点头。
钟夜柳看得心里一突，慌忙过去唤了声：“主子！”
然后说明日的礼，已经准备好了。
秋翠乖乖退到两人身后。
俞菀然笑着拉钟夜柳的手：“一点小事，你还亲自去！”
不过，她很高兴钟夜柳把她吩咐的事，放在心上。拉着钟夜柳，转头对秋翠打招呼：“你们随我一起来花厅，我有重要话对你们说。”
两人悄悄对视一眼，不知道主子要说什么，心头惴惴。
回到花厅，俞菀然让两人不必拘礼，在自己左右手坐下，开门见山。
“夜柳，我打算把买在县城里的店铺，开成专卖澄泥砚的店铺。除了零卖，其他商家来，也可以折让趸卖给他们。”
钟夜柳美眸顿然焕发出无比光彩！
她何等聪慧，一下子便猜到自己的身份与职务，可能更进一步，并且向外发展了。
果然，俞菀然下一句道：“夜柳，我知道你以前在家，帮忙家里打理过商铺。这家店铺交给你，你能照管好它吗？”
钟夜柳立即起身，屈膝行礼：“主子，我一会竭尽所能，照管好它！”
这是证明她能力的机会，她一点不想把大好年华，蹉跎在后宅！
以前她越能干，越招来家族人的忌惮。而主子，看中她的才华将她从火坑里救出，她相信，主子乐意见到她大显身手！
俞菀然满意对方的答复。
虽然钟夜柳尚未达到前一世的高度，不过，慢慢培养，相信她迟早会再次成为自己的得力臂膀。
一个店铺交给其经营，不过是牛刀小试而已。
她让秋翠取来一大一小两块澄泥砚，又把林方所赠的那块摆在一起，让钟夜柳观看。
“县城店铺，先销售这两箱次品澄泥砚。等作坊制作出新品，再运一些回来。咱们这里，就当是澄雅砚庄的分店了！”
钟夜柳会意。
“那咱们店招，还是用澄泥砚庄这四个字？”
俞菀然笑着点头。
“夜柳，秋翠，你们来瞧瞧——这种像石头、泥巴的砚台，原本价只要三十文、四十文，如果由你们来经手，打算怎么推销出去？作价几何？”
秋翠在旁，没想到连自己也能参与主子的考核中。这意味着，主子想要提拔自己！顿时，激动得身体微微发抖。
她急忙上前。
不敢用手触碰澄泥砚，只伸头弯腰，将砚台前前后后，看了个仔细。
“随便说吧，没关系！”
俞菀然用温和的眼神鼓励她。
秋翠有志向，又识字，观察一段时间人品尚可。她正是用人之际，自然想给对方一个机会。这个机会，就看秋翠自己能不能抓住了？
“主子，这砚台虽然价格便宜，看着却着实简陋朴素。”
秋翠直起腰，小心翼翼看眼俞菀然，又偷瞥钟夜柳一眼，方才大着胆子道：“有钱人多半瞧不上，只能卖给那些家境贫寒的学子。”
“至于价格……”
她不太确定说出自己想法：“能卖到百文左右吧？”
实际上，她心里认为，能卖个五十文就不错了。其他店铺卖的砚台，十几文都有，至少是坨石头，这黄泥巴凭什么能比别家强？
她觉得主子多半看走眼了，进了次货，但这话不敢说。
俞菀然没对她的看法评论什么，笑着招呼钟夜柳。
“夜柳，你怎么看？”
钟夜柳伸手轻轻捧起一块澄泥砚：“主子，能否让我使用它看看？”
砚台好坏，光看外表是看不出来的。
俞菀然道：“你尽管试。”
钟夜柳回房取来纸笔墨棒，手指轻敲澄泥砚，发出声音清脆悦耳。她又向砚内注入一点干净水，使用墨棒研墨，在纸上写了几个字。
半晌，告诉俞菀然自己的看法。
“主子，别看这砚台与众不同，乃澄泥所制。但它的发墨贮墨，比起其它名砚不遑多让！之所以价贱，大约是这外观着实朴实不好看，故而埋没？”
“有道理！”
俞菀然觉得对方和自己想到一处了。有眼光的，可不止她和夜柳！那纵匪祸害三村村民的幕后黑手，不就想霸占能出澄泥砚的产地？
钟夜柳得到主子赞同鼓励，进一步将自己见解说出来：“市面上的砚台，包含端砚、歙砚、洮三大名砚，均为石砚。这种泥砚，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既然这原色泥砚，色泽不好看，为什么不可以在烧制时，想办法控制温差？我听人说，烧陶就是这般，窑内火候不同，烧出来的瓷也有细微差别。”
“同样是泥，想必制砚和制陶差不多。只要能烧出不同颜色的澄泥砚，它的身价不就不凡了吗？”
“夜柳你说得太对了！”
俞菀然忍不住一掌拍在桌案上，大喜夸赞。
“当时我看到林爷爷，拿出他珍藏的这块黑色澄泥砚，就在想。为什么两箱澄泥砚都是土黄色，只有他这块，是黑色？”
“这不就是因为淘到的澄泥有差异，烧制时间长短不一，造成的吗？只要再在模具上镂刻上精美的花纹，因此制作出的澄泥砚，一定能身价百倍！”
旁边秋翠羡慕地看着眉眼弯弯的钟夜柳。她没有对方见识广博，完全想不到这么多。
“那么，夜柳，你觉得这两箱澄泥砚，能在县城销售吗？”
俞菀然压抑住激动心情，把话题扯回原点。
“能！”
钟夜柳毫不迟疑道：“虽说这澄泥砚外观不好看，但质地远超市面一般的石砚。像秋翠姐姐说的，那些贫寒学子会喜欢。”
“至于价格，定到五百文至一两银子的样子合适。”
俞菀然赞同。
别看这价格好像定得高，但黄山县较为富庶，有这个购买能力。而且零售的话，经过长途运输，关税住税一系列克扣，肯定不能再和原产地价格一样。
她之所以下决心办作坊，自己生产澄泥砚，就是不想进货时，中间被吃几道差价。
钟夜柳是块经商材料，让她放手去干，将来定能独当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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