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熄了屋内的烛火，借着夜色的掩护，沿着廊下的阴影往后厨走去。
刘府的后厨设在西侧，此时大部分杂役已歇下，只留了两个火夫守着灶火，昏昏欲睡地靠在墙角。
两人闪身进入后厨，灶台上的砂锅还温着，剩下的药膳在锅里泛着微光。
赵峰走到灶台边，拿起方才盛汤的青瓷勺，凑近鼻尖闻了闻，那缕甜腻的药味虽淡，却比在东厢房时更清晰些。
“你看这里。”叶凌忽然指向灶台角落的地面，那里沾着一点极淡的暗红色粉末，与周围的灰尘格格不入：“这会不会是下药时不小心撒落的？”
赵峰蹲下身，用指尖捻起一点粉末，放在鼻尖轻嗅，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是阴阳合欢丸的药粉，和汤里的气味一模一样。”
他起身环顾四周，目光落在后厨墙角的通风口上。那里的木格栅有被撬动过的痕迹，边缘还挂着一丝黑色的布料，像是夜行衣上的碎片。
“暗探应该是从通风口进来的。”赵峰走到通风口旁，伸手摸了摸格栅上的布料：“这布料质地特殊，不是寻常百姓穿的粗布，倒像是樱花国忍者常穿的夜行衣材质。”
叶凌凑近一看，那布料果然泛着淡淡的油光，摸起来光滑却不透气：“这么说，是蕃村家族雪姬派来的人？他们竟能悄无声息地潜入刘府后厨。”
“刘府的安防虽严，但暗探若早有准备，找个漏洞进来也并非难事。”赵峰将那丝布料收好，又仔细检查了灶台周围：“不过他们既然留下了药粉和布料，就说明动作虽快，却还是慌了神。”
他顿了顿，忽然看向后厨的储物间：“药膳的食材都存放在那里，或许他们在取食材时，还留下了其他痕迹。”
两人走进储物间，里面堆满了米缸和干货，空气中弥漫着粮食的香气。
赵峰打开一盏随身的火折子，火光摇曳中，他忽然注意到米缸旁的地面上，有一个浅浅的脚印，脚印的尺码偏小，且鞋底纹路特殊，不像是府里杂役穿的布鞋。
“这脚印刚留下不久，泥土还没干透。”赵峰蹲下身，比对了一下脚印的大小：“应该是暗探进来时，不小心踩了外面的泥土。”
叶凌看着那脚印，忽然想起什么：“刘府后厨的杂役都穿统一的布鞋，鞋底是平的，可这个脚印有花纹，倒像是……”
“像是樱花国忍者穿的足袋。”赵峰接过话头，眼底冷意更甚：“看来我们的猜测没错，就是雪姬派来的人。他们不仅想下药害我们，还想嫁祸给刘家，让我们自乱阵脚。”
夜风裹着寒气从通风口灌进来，吹得灶火明明灭灭，赵峰下意识将叶凌往身后护了护，指尖触到她微凉的衣袖，眉头又紧了几分。
“吱呀”一声，后厨木门被风撞开，杂役老张抱着一捆柴禾缩着脖子进来，冻得满脸通红，嘴里还嘟囔着：“这鬼天气，夜里能冻透棉袄……”
话音未落，他瞥见灶边的两人，手里的柴禾“哗啦”掉在地上，惊得差点跳起来：“赵、赵峰先生？叶凌小姐？你们怎么在这儿？”
“来查药膳的事。”赵峰弯腰捡起一根柴禾，指尖捻起灶角一点暗红药粉，借着微弱的火光凑近看：“这是阴阳合欢丸的药粉，有暗探刚闯进这里。”
老张的脸瞬间没了血色，牙齿开始打颤：“暗、暗探？我刚才在柴房烤火，就听见通风口有‘呜呜’的风声，还以为是漏风，没、没在意……”
他说着往通风口瞥了一眼，寒风正从格栅缝隙里钻进来，带着股刺骨的凉意，“要是被家主知道，我这差事……”
“家主来了！”院外突然传来家丁的喊声，伴随着厚重的脚步声。
刘汉天裹着件厚棉袍走进来，呼出的白气在冷空气中散开，身后跟着几个同样冻得缩手缩脚的家丁。
他一眼看见地上的药粉和老张慌乱的模样，眉头立刻拧成疙瘩：“守夜时偷懒？这满地是什么东西？”
老张“扑通”跪倒在地，冻得僵硬的膝盖磕在青砖上，疼得他龇牙咧嘴却不敢喊：“家主，我冤枉！是暗探从通风口进来的，药粉也是他们留的，赵峰先生能作证！”
刘汉天这才注意到赵峰和叶凌，脸色缓和些，却还是带着疑惑：“赵峰恩人，叶凌小姐，你们怎么会在后厨？天这么冷，冻着了可不好。”
“察觉药膳有问题，就过来看看。”赵峰从怀里掏出那丝黑色布料。
方才揣在怀里暖着，还带着点温度：“这是通风口发现的，是樱花国忍者夜行衣的料子，药粉就是阴阳合欢丸的粉末。”
刘汉天接过布料，指尖一触就觉出冰凉，再闻闻药粉的甜腻气，顿时火冒三丈，一拍石桌，震得桌上的瓷碗叮当作响：“雪姬这妖女！竟敢在我刘府撒野！”
他转身对家丁喊，“都把棉袄裹紧了！去搜府！重点查西院墙和通风口，别让暗探跑了！再把后厨杂役都叫过来，我要问话！”
家丁们应着，缩着脖子往外跑。刘汉天看着赵峰和叶凌，语气满是愧疚：“都怪我府里安防疏漏，让你们大冷天跑后厨受冻。这事我一定给你们一个交代。”
“刘家主不必自责，雪姬早有预谋。”赵峰扶起老张：“他也是一时疏忽，先让他继续守夜，说不定还能发现线索。”
刘汉天瞪了老张一眼，终究点了头：“这次看在赵峰先生的面子上饶了你，再出岔子，直接撵出去！”
老张连忙磕头道谢，爬起来时腿还在抖，赶紧往灶里添柴，想让后厨暖和些。
就在这时，院外传来家丁的呼喊，带着冻得发颤的声音：“刘家主！西院墙根发现黑衣人影！正往城外跑！”
刘汉天眼睛一亮，抄起墙角的大刀，裹紧棉袍就往外走：“追！别让他们跑了！赵峰先生，你们留这儿，天太冷，别冻着！”
“我跟你一起去。”赵峰拉住他，眼底闪着冷光：“暗探或许能引出雪姬的阴谋。叶凌，你留在这儿，看好痕迹，多添点柴，别冻着自己。”
叶凌点头，伸手拢了拢衣领：“你们小心，风大，别追太急。”
刘汉天和赵峰带着家丁冲进夜色里，寒风卷着枯叶打在脸上，像小刀子似的。
叶凌看着灶里跳动的火苗，又瞥了眼通风口灌进来的冷风，指尖攥紧了衣袖。
雪姬这次没成，下次肯定会更狠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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