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理，很有道理啊。郭旷达只是在惊慌失措的情况下做出自我保护的本能反应，的确很有疑点。既不足以证明被告人有罪，又不能证明被告人无罪的，应推定其无罪。这就是我们的疑罪从无法治精神嘛。”
万劲松很快给出了自己的圆满解释，重新又变得开心起来。
“劲松，你带着整理出的材料去市局审问萧昌吧，有了吕富德的口供，不愁萧昌不开口。”
“这可不行，这个案子是你主导的，我怎么能给你抢功劳。还是你劳驾去一趟吧，只要让萧昌招供，你就是首功之臣啊。”
万劲松不是假意推辞，而是因为他为人淳朴，不想占樊向阳的便宜。
樊向阳竟然有些感动，他以前都只顾着揽功劳向上爬，第一次感受到真有人会在功劳面前真心谦让。
他对万劲松不由产生好感。
“劲松，这个案子本来就是市纪委的案子，我立不立功都没啥鸟用，还是让给你吧。而且我现在这个样子去见萧昌也不严肃，还是你赶快去吧，秦书记还等着要看材料哩。”
“老樊，你真够意思，我以前错怪你了，还说过你不少怪话。我向你真诚道歉，你先休息，明天我请你喝酒。”
万劲松感动地握了握樊向阳的手，转身就要走，却被樊向阳叫住。
“劲松，我建议在没有其他证据的情况下，留置的同志们可以先回家，关了这么多人影响很不好。只要人放了，很多针对保税区的谣言也就不攻而破。”
“行啊，反正现在的线索也没有指向别的同志，那就按你的意见办。”
万劲松巴不得这样操作，于是乐呵呵地离开办公室。
不出樊向阳所料，当萧昌得知吕富德已经招供，他也旋即招供，他所招供的内容和吕富德的口供高度吻合。
不仅如此，萧昌也痛快地承认了自己给保安设定收入任务，变相鼓励手下保安不择手段捞钱，导致各种治安案件频发，他又收买郭旷达企图掩盖真相的犯罪事实。
万劲松一颗心总算落下，看来保税区窝案的认定可以推翻了，这无疑挽回了临江市的声誉，也维护了秦云东的形象。
联合审问的史队长对萧昌如此配合也很意外。
“萧昌，你既然交代了行贿干部和纵容保安违法乱纪的事实，那就干脆把保税区区委的爆炸案也一起坦白交代了吧。”
“那我可真不知道，史队长，您应该也知道，自从秦书记发现我们公司有问题后，辛书记直接撤销了外包协议，我在爆炸前就已经带队回龙都了，之后发生的事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萧昌非常干脆地摇头否认。
他还大大咧咧让史队长出示证据，否则就不能诬告他有严重的刑事犯罪嫌疑。
史队长被说得没词了。
爆炸案嫌疑人被打死，而保卫处的王处长只是说和一个叫李光明的外商联系，根本查不到李光明和萧昌之间有联系，那就无法对萧昌定罪。
万劲松把史队长叫出审讯室，两人在走廊尽头的窗边抽着烟进行沟通。
“史队长，萧昌的供词已经可以让纪委这边保税区贪腐案结案了。秦书记还等着材料明天开常委会要用，我不能再拖下去，必须让萧昌赶快签完字，我要把口供传给秦书记。”
“老万，你这样是不是有点太着急了，我觉得还有疑点存在……”
史队长忧虑地想提醒万劲松要冷静，不能操之过急。
万劲松一把搂住他的肩膀，低声在他耳边说：
“你知道吗，明天省常委会上还有上级派来的调查组，就是专门针对保税区和秦书记的。如果一旦让人家抓住把柄，秦书记就彻底被动了。如果他被调走，临江市还有好日子过吗？”
“这……”
史队长心里也发慌。
他不敢想象，没有秦云东的临江市会成什么样子。
“老史，我也知道结案有点仓促，但至少我们的结论在逻辑上完全站得住脚，对秦书记也大有帮助。我说句不能上台面的话，相比保住秦书记，就算让几个贪腐人员逃脱惩罚，那也是值得的。”
万劲松和史队长都来自浠水，算是老乡加老同事的关系。正因为此，万劲松才敢对史队长说出心里话。
史队长低头不停地抽烟，内心也在不断挣扎。
“这事我做不了主，还是让洛局做决定吧。只要他同意，我没啥意见。”
“你咋这么怂呢，洛局对你不错，你非要把责任推到他身上，这就不仗义了。”
万劲松非常不满地捣了他一拳。
史队长却长吁短叹拿不定主意。
“劲松，我懂你的意思，但我的天职就是把犯罪分子绳之以法。现在爆炸案的问题没解决，那个外来的年轻人是谁派来的，为什么要和王处长一起实施爆炸案，到现在没有答案，这让我怎么结案？”
“不用相信王处长的口供，说不定他只是凭空捏造出来的故事情节。或许那个年轻人是王处长叫来的帮手，王处长为了掩盖贪腐罪行而杀人灭口。”
万劲松继续对史队长说，王处长已经承认爆炸案是他所为，这一点谁也不能否认，把他设定为主犯一点也不冤枉。
等到临江市的危机解除，不妨碍史队长继续沿着李光明这条线索追查，如果真的抓到李光明再补充进爆炸案也完全合情合理。
“老史，破案很重要，但维稳更重要，你应该站在更高的层面看待这个案子，不要只执着办案而干出亲者痛仇者快的蠢事。”
万劲松说完，等待史队长做出选择。
史队长又想了几分钟，终于用力挠挠头：“算了，就按你说的办。”
“我没看错人，老伙计，我就知道你能转过这道弯。现在咱们分头行动，今晚就能把案子了结。”
万劲松高兴地伸了一个懒腰。
没多久，万劲松拿着萧昌的供词高高兴兴地离开。
史队长又单独提审了在押的王处长。
他刚问到王处长供词中提到的李光明，没想到王处长却突然翻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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