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家小院里喜气洋洋，和伙头营里却形成了天差地别。
这个点，刚吃完晌午饭就有准备下午饭，苏明菀刚才吃饭的时候就混了个水饱，这会儿就又被大灶房的婆子驱赶着继续杀鱼和摘菜……
苏明菀眼皮子直打架，蹲在水缸前不情不愿……
她不想干活，但是不干活就没饭吃。
都说进伙头营还算个正式差事，现在看来根本就不是这么回事。
早起卯时不到就要赶海，赶海回来又要马不停蹄准备午食，吃完之后又是晚食……等结束之后又要准备第二天的菜……
这样的日子她已经过了两个多月，双手粗糙、面色无光……早就没有了当初京城的模样，甚至比流放的时候还要惨一些……
当初进伙头营前，爹娘的话她还记得清清楚楚，在伙头营有份正经差事干着，也好过嫁给一个大字不识的渔民或者兵卒好，至少还有盼头，不会无休止地生孩子，假若有一天爹能平凡翻身呢？
那他们也能跟着回去，她还没嫁人……还有命运翻盘的可能……
但这么久了，她压根没有等到任何希望，反倒是大姐被那百夫长纳了的消息传来……
这令苏明菀和苏昭昭都是绝望的。
而苏昭昭的处境，要比她好上很多……毕竟人家是嫡女，当初爹为了补偿她，动了王都尉的关系才将苏昭昭和大姐一起送到人家家里当丫鬟，现在对比，当丫鬟不知道比在这杀鱼好了多少倍……
手中的鱼半晌都没等到痛快的一下，开始奋起反抗，猛然一挣就从苏明菀手里滑了出去！
下一瞬，牛婆子的声音就响彻了：“造孽啊！大小姐，让你杀个鱼鱼都能跑！要你到底有啥用？还不赶紧去捡起来？！”
苏明菀立马去捡，但偏偏那个鱼也和她过不去似的，几次都抓不住，明明快要死了还要挣扎！
牛婆子的骂声越来越大，苏明菀烦了，将刀一扔：“我抓不住！要杀你杀！”
说完，转身就走！牛婆子愣了一下，随即破口大骂：“好啊，你们可都看到了，这脾气是真的大，不过说上两句，直接就要上天了！嫌累嫌苦就别在伙头营干啊！你那两个姊妹一个嫁人一个做妾，你也去走那条路，在这干啥啊干，本来就不会干活，拖后腿的东西！”
苏明菀抹着眼泪跑出去了……
军屯其实不大，苏明菀这跑出去，自然去找苏昭昭。
当初苏家人也是真的疼苏昭昭，给她找的是本地唯一一个千户，姓杜，只是杜千户已经五十岁了，和发妻恩爱非常，膝下唯一一个儿子当年战乱的时候牺牲了，所以家中男丁稀少，日子还算好过……
苏明菀找上门的时候，苏昭昭正在洒扫，相比杀鱼，这活计的确要轻松多了，苏明菀在一边和她哭诉：“昭昭，大哥最疼你了，你能不能和大哥和爹说一下，我不想去伙头营了，我去当丫鬟也行……”
苏昭昭干活的时候其实也不是很自由的，所以这会儿见苏明菀都是悄悄摸摸的在花园里头，她压低了声音道：“当初送你去伙头营，也是爹想了办法费了功夫的，明莞，大家处境都不容易……你就暂且忍一忍吧……我们已经很好了，难道你忘记了去妓营的下场？”
苏明菀脸色一变：“可是姊妹们，就数我分的地方最差，也难怪，我毕竟是姨娘生的……”
苏昭昭皱起了眉头：“你怎么能这么想呢，大姐当妾不惨吗？还有明歌，其实她也不容易……”
苏明菀冷笑一声，“大姐我就不说啥了，苏明歌惨？你是没看见她吗，她现在过得怕不是最滋润的。”
苏昭昭不说话了，的确，她虽然和苏明歌见得不多，但是每次见，苏明歌都要比之前漂亮，整个人都恢复了很多。
“可能……天生的吧，或者魏家对她的确不错，但是我还是觉得嫁人不是个好出路，就算物质上过得还好，精神上也是一种折磨。”
苏明菀心中翻了个白眼，“你现在是这么说……真要你去杀两个月的鱼，你可能就换了一种想法了……”
苏昭昭摇了摇头，不置可否。
苏明菀和她鸡同鸭讲一顿，见苏昭昭不松口，跺了跺脚：“随便吧！反正你们一个个都过得比我好！我去找大姐！”
苏昭昭吓了一跳，赶紧拦住她：“你去找大姐做什么，大姐现在已经够难了！”
“这可不一定，苏昭昭，我发现你也是个天真的！我和你说不通！”
苏明菀说完就走了，苏昭昭看着她的背影，满脸担心，但别的丫鬟叫她，苏昭昭也只能先顾好自己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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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明歌对这些事情一概不知，她也正在魏家小院里忙。
明天的凉茶她准备换成绿豆雪水，卖两文钱一碗。
因为绿豆好歹也是粮食，一文钱就太亏了，而且绿豆汤要好喝，就要放糖。
另外青冈凉粉的量准备的也多了，今天一共卖了二十多块，明天苏明歌就想挑战一下四十多块了，就算卖不完也不亏，这东西好吃，而且成本也算便宜了。
在苏明歌的带动下，全家都会做这个青冈凉粉了，洗果子碾淀粉都有条不紊的，一下午的功夫，三大盆的凉粉就等着沉淀就好了！
第一天摆摊又做了这么多活计，苏明歌一整个累惨，直接回屋倒头就睡。
魏远也忙活完了，到后院打了桶水就把自己洗了个干净，回房后，床里侧的人已经睡熟了。
这几天倒是清净，魏远默默想。
熄了灯之后他也照旧躺下了，很快，睡意缓缓来袭。
可忽然，一声哼唧从耳边传来，魏远几乎是瞬间就睁开了眼。
苏明歌似乎是在做噩梦了，在梦里开始哭了起来。
魏远侧身去看，哭得还特别伤心。
“妈妈……”
魏远眼里闪过一丝疑惑，不知道她在喊谁，但见她哭得实在伤心，便伸手晃了晃人：“苏明歌？”
一次喊不醒人，魏远又叫了一次，还是不行，这时候他才意识到，苏明歌梦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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