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4章:藤上露,鬓边香
晨露还凝在活血藤的卷须上时,玄风已经到了李伯家院外。竹门虚掩着,能听到院里传来“咚咚”的剁菜声,混着丫丫叽叽喳喳的念叨:“奶奶,我切的萝卜丁够不够小?玄风哥哥说切丁要像星星那么碎才入味。”
推开门,晨光刚好穿过院角的枣树枝桠,在青石板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斑。李婶正系着围裙在灶台前忙活,案板上堆着切好的萝卜丁、香菇碎,油锅里的葱姜蒜爆出呛人的香。“玄小哥来啦?”她回头笑了笑,围裙上沾着点面粉,“快坐,丫丫凌晨就爬起来说要学切菜,你看这丁切的,比花生米还大。”
丫丫举着沾着萝卜汁的小刀,不服气地仰脸:“我这是‘大珠小珠落玉盘’,玄风哥哥懂的!”说完就跑过来,拉着玄风往院角的竹架走,“你看我昨天晾的星叶草,是不是更绿了?”
竹架上的星叶草果然舒展了些,叶片边缘微微卷曲,带着晨露的光泽。玄风拿起一片凑近看,叶背的绒毛上还挂着水珠,映着初升的太阳,像撒了把碎钻。“嗯,晾得不错,”他点点头,指尖轻轻碰了碰叶片,“再晒两天,等水分收得差不多,就能收进罐子里存着了。”
“那我们今天学认活血藤吗?”丫丫眼睛亮晶晶的,手里还攥着片昨天摘的活血藤叶子,边缘被她啃得坑坑洼洼——昨晚肯定偷偷尝过味道。
玄风失笑,从药篓里拿出一小捆新鲜的活血藤。藤蔓紫中带绿,一节一节的关节处鼓着小小的凸起,叶片像心的形状,脉络清晰得能数出纹路。“你看这藤,”他指着凸起的关节,“每长一节就会冒新须,能攀着别的植物往上爬,所以叫‘活血藤’,性子野,生命力强。”
丫丫凑得很近,鼻尖几乎碰到藤蔓,晨露沾在她的鼻尖上,像颗小珍珠。“那它能治啥病呀?”
“能治跌打损伤,”玄风说着,指了指自己膝盖上的旧疤,“上次在山上摔了一跤,就是用这藤泡的酒擦好的。”
丫丫伸手摸了摸他的疤,小声问:“疼吗?”
“现在不疼了。”玄风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走,我教你怎么处理这藤,得把老皮刮掉,不然泡出来的酒发苦。”
两人坐在石阶上,玄风拿出小刀,先示范着刮藤皮。刀刃轻轻划过,紫色的老皮簌簌落下,露出里面嫩绿色的肉,带着点黏手的汁液。“要顺着纹路刮,别太用力,伤了里面的筋就不好了。”他把刀递给丫丫,“你试试。”
丫丫攥着小刀,手有点抖,刚碰到藤皮就“哎呀”一声:“它在动!”
玄风低头一看,原来是藤蔓上的卷须轻轻缠上了她的手指,像在打招呼。“这藤认生,你跟它说说话就好了。”他故意逗她。
丫丫还真信了,对着藤蔓小声说:“活血藤呀活血藤,我是丫丫,玄风哥哥的朋友,你乖乖的好不好?”说完自己先笑了,脸颊红红的,像熟透的桃子。
李婶端着粥出来时,就见这一幕:玄风低着头帮丫丫扶正刀柄,阳光落在他微垂的眼睫上,鬓角沾着片枣花;丫丫仰着脸,鼻尖快碰到他的胳膊,手里的小刀慢慢刮着藤皮,卷须缠在她的手腕上,像条淡紫色的镯子。
“早饭好啦!”李婶扬声喊了句,把碗放在石桌上,“刮完这根就先吃饭,剩下的下午再弄。”
粥是用新米熬的,上面浮着层米油,配着腌菜和煎得金黄的鸡蛋,香气把院外的大黄狗都引来了,蹲在门口“汪汪”叫着讨食。丫丫掰了半块鸡蛋扔过去,大黄狗叼着蛋跑到枣树下,尾巴摇得像朵花。
“玄小哥,尝尝这腌菜,”李伯端着一碟酱萝卜坐下,“是用你上次给的方子腌的,加了点星叶草的嫩芽,别有股清香味。”
玄风夹了块萝卜放进嘴里,酸脆中带着点微苦的草木香,确实比普通腌菜多了层滋味。“好吃,比我师父腌的还入味。”
“那是,”李伯得意地笑,“你李婶的手艺,镇上数第一。”
李婶笑着嗔怪:“就你嘴甜。”又给玄风盛了碗粥,“多吃点,上午要去后山采药,得垫饱肚子。”
玄风这才想起,今早出门时药篓是空的,本打算处理完活血藤就去后山。“今天想去采点‘知母’,丫丫说最近总出汗,这药能止汗。”
丫丫立刻瞪圆了眼:“我不出汗!”说完就脸红了,昨天确实被李婶念叨“睡个觉把褥子都汗湿了”。
李伯哈哈大笑:“这丫头,还怕人说。玄小哥费心了,吃完饭我跟你一起去,后山那段路滑,我熟。”
吃完饭,李伯找出两顶草帽,玄风背上药篓,里面装着水和干粮,丫丫非要塞给玄风一个布包,说是“路上饿了吃”。玄风打开一看,是几块用枣花蜂蜜做的米糕,还热乎着呢。
“走吧。”玄风把布包放进药篓,戴上草帽,帽檐压得很低,遮住了鬓角的枣花。
后山的路果然不好走,刚下过雨,泥土软得能陷进半只鞋。李伯拄着根枣木拐杖在前面引路,时不时提醒一句:“这边有块青苔,踩着石头过。”“那丛是‘刺藤’,别碰,扎人。”
玄风跟在后面,目光扫过路边的草木,辨认着药材。知母草喜欢长在阴湿的坡上,叶片细长,开着淡紫色的小花。他很快就在一片灌木丛下发现了几株,叶片上还挂着晨露。“找到了。”他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拨开周围的杂草,用小铲子慢慢挖根部——知母的药用部分在根,挖断了就不值钱了。
李伯凑过来看:“这草看着不起眼,真能止汗?”
“嗯,”玄风把挖好的知母根放进药篓,上面盖了层树叶保湿,“小时候我总盗汗,师父就用这根煮水给我喝,喝了几次就好了。”
两人在山里转了一上午,药篓渐渐满了,除了知母,还采了些蒲公英和金银花。下山时,玄风忽然在一棵老树下停住脚步,树干上缠着株很粗的活血藤,藤上开着串淡绿色的小花,香气很淡,像刚抽芽的青草。
“这藤有些年头了。”玄风伸手摸了摸藤蔓,上面的纹路深得像老人脸上的皱纹,“李伯,您帮我扶着点,我把这藤尖剪一段,回去给丫丫做个手链,她刚才不是说卷须好看吗?”
李伯笑着帮他扶稳树干:“你呀,比丫头片子还细心。”
玄风剪下一段最嫩的藤尖,上面还带着朵小花,他用草绳简单捆了捆,放进药篓里小心护着。下山的路更难走,李伯走在前面,拐杖在石板上敲出“笃笃”的响,玄风跟在后面,药篓里的药材轻轻晃动,发出沙沙的声,像在哼着不成调的歌。
回到李伯家时,丫丫正坐在院门口的石阶上,手里攥着根树枝在地上画圈圈,见他们回来,立刻蹦起来:“玄风哥哥!李伯!”
玄风从药篓里拿出那段藤尖,递到她面前:“给你的,小心卷须扎手。”
藤尖的小花还没谢,淡绿色的花瓣沾着点泥土,卷须果然像小手似的,轻轻缠上了丫丫的手指。她举着手转了转,阳光透过花瓣照进来,能看到里面细细的纹路。“真好看!”她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谢谢玄风哥哥!”
李婶从屋里出来,看到藤手链,笑着说:“这丫头,昨天还吵着要银镯子,现在有根草绳就乐成这样。”
丫丫把藤尖往手腕上缠,却怎么也系不好,玄风走过去帮她,指尖碰到她的手腕,两人都顿了一下。他的指尖带着上山时沾的泥土,有点糙;她的手腕软软的,带着点枣花香——大概是早上梳头时沾到的花瓣。
藤尖系好时,李婶忽然“咦”了一声:“玄小哥,你鬓角这花还戴着呢?”
玄风伸手一摸,才发现早上沾的枣花还在,大概是被汗粘住了。他想摘下来,丫丫却按住他的手:“别摘,好看。”
阳光穿过枣树叶,落在他鬓边的花上,落在她手腕的藤上,落在药篓里微微晃动的药材上。大黄狗趴在脚边打盹,李伯在翻晒草药,李婶在厨房切菜,刀刃碰到案板的声音,和着风吹枣叶的沙沙声,像首没谱的曲子,慢悠悠地,淌过这平常又踏实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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