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刚推开，云缨下意识地拔枪戒备，结果愣住了。
眼前的世界——全黑。
准确地说，是半黑半灰。地面看不见边，天空却清晰可见，唯一的问题是——它在脚下。
三人踩着“天”。
倒不是说头朝地脚朝天，而是这地面看着就像一整张倒挂的天幕，白云轻飘飘地流淌在脚下，阳光像在地里发芽，照得脚底发痒。
“这门是不是脑袋拧反了？”赵怀真低头看着脚底的“天”，摸了摸头发，“我鞋底会不会晒黑？”
“别说话。”唐清砚眼神微变，轻轻侧头，“你们有没有感觉到——我们被看着？”
云缨一顿，立刻握紧红缨枪。
几乎是同时，他们的影子动了。
不是那种风吹叶晃的动法，而是，“独立人格”式的动法——三个影子，一左一右一正中，缓缓抬起头，居然各自露出模糊的脸。
那是他们自己的脸，只是眼神空洞，嘴角挂着古怪的笑。
“啊这……”赵怀真已经退后一步，“今天这餐饭前表情测试有点凶啊。”
三个影子缓缓立起，贴着“天空地”站了起来。他们每个动作都像落进了水里的石子，带出一圈圈视觉波纹。
影子云缨一声轻笑，抬手就劈出一枪，方向正是——云缨自己。
“别让她打先手！”云缨大喊，脚步翻飞，红缨枪横挡在身前。
“她是谁？”
“我！”
“你打你？”
“现在是她打我！”
赵怀真刚想吐槽，影子赵怀真已窜至面前，招式古怪——居然是他自己多年前不用的旧套路。那套剑法早被他嫌弃动作“又臭又长”，现在却被这影子使得滴水不漏，还带了种说不清的节奏感。
“你居然还记得！”赵怀真一边应对，一边跟自己吵架，“不是都说好了不再提那段黑历史了吗！”
唐清砚面前，影子不动声色。两人互相注视良久，然后唐清砚低声道：“我知道你要做什么。”
影子轻轻点头，果然在下一瞬拔剑斩来，角度刁钻古怪，正是他曾在书院秘密演练过的未成剑式。
“果然……”唐清砚低语，“你连我放弃的剑路都记得。”
三对一，变成一对一·打自己。
真正的难点不是影子的战力，而是他们熟得令人烦躁——就像你梦见和自己下象棋，对面每步你都猜得到，可每步你又偏偏防不住。
云缨这边最为激烈。红缨枪每一刺都被完美拦下，反手一击还被对方早早看穿。
她越来越不爽：“行啊你！我这几年努力改的招式，你全记着？”
影子云缨不答，只露出个标准战术笑容，然后一个假动作让她差点绊自己枪上。
“你还记得这招？！”云缨气结，“我都删掉了！”
“你删了，她没删。”赵怀真在边上喊，“我那影子还会我十岁学的花哨剑招，居然打得我一脑袋风！”
三人战局陷入僵持，影子不强，但太熟。每一次试图创造破绽，都会被提前“识破”，像是跟影评人打架，还背着自己写的战术日记。
云缨试图调换节奏，影子云缨竟然先一步换了步伐。
赵怀真忽然站定，大喊一声：“停！我们别按习惯打！”
云缨一愣：“你在战斗里喊‘停’管用？”
“不是停影子，是停我们！——你们想啊，他们会的，全是我们会的，我们不变，他们就一直压着我们！”
唐清砚闻言，目光一凝，忽而放松剑势，脚下一旋，反斩而上，带出一道偏离自己剑风的“逆势劈”。
影子唐清砚躲慢了。
赵怀真立刻用左手转剑，转出一记不合套路的“燕翻斜跳切”，影子赵怀真吃了闷棍，原地跄踉半步。
云缨深吸一口气，收回之前练得最熟的破招，反手使出她早年“半成品”之一——崩肩劈挑三连刺，结果还真把影子云缨从原地打退两步。
“对了！”赵怀真兴奋地喊，“他们不会我们不会的！——把我们练废过的、失败过的、不堪的、丢下的招式全使出来！”
“就用那些我不愿承认的部分打败她？”
云缨嘴角浮现冷笑。
“行啊，那就试试你还能记住多少我不愿提的往事！”
战局彻底反转。
云缨像换了个人，打法杂乱无章，竟带着种青春期打架的气味；唐清砚不再拘谨，连续七剑走的都是“半式半弧”线，像诗写到一半被狗啃了；赵怀真那边更混乱，一边喊口令一边出招，好像背口诀打出新门派。
三道影子逐渐退后，步伐凌乱。
“快了，再一击！”
唐清砚低喝，三人同时出手。
云缨：“崩·二十七号！”
赵怀真：“乱刀·三点水！”
唐清砚：“破词式·‘忘句’！”
三记“不成型”招式同时打出，三个影子几乎是同步溃散，如墨落水。
光门微亮，新门浮现，门上写着两个字：
【“镜”门】
“镜？又是看自己的？”赵怀真皱眉。
唐清砚轻声道：“这次，怕是照到的不止是动作，而是……”
云缨点头，推门之际道：“这次，要照进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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