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
杨波看向于敬,长长地叹了口气。
那声叹息像是被山雾泡得发沉,坠在夜风中晃晃悠悠,声音里带着浓浓的无奈。
“老于,别等了,那人应该是真的逃走了。”
“这都快一个时辰了,漫山的草窠子翻了个遍,石缝都差点抠了三圈,要是还藏在附近,早该被咱们搜出来了。”
他抬手抹了把脸,指腹蹭到颧骨上的划伤,疼得他龇牙咧嘴,眼底的红血丝像蛛网似的蔓延开。
于敬眼睛微微眯起,眼缝里的光冷得像淬了冰,扫过周围黑黢黢的树影,眼底闪过一丝冷光。
他缓缓开口道:“这可未必。”
“那人隐藏气息的本事,堪称纳气境里的顶尖水准,刚才在院子里若不是踩断枯枝,咱们压根嗅不到半点踪迹。”
于敬的指尖在刀柄上碾出细碎的声响。
“再加上那手出神入化的阵法,怕是早就寻了个刁钻角落藏起来,正磨着性子等咱们耗不起呢。”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像在石板上刻字。
“我建议咱们再次分散搜寻,一边搜一边动手。”
“草丛、树洞、石缝,但凡能蜷下个人的地方,都用灵力轰一遍。”
于敬的声音压得很低,却透着股掀地三尺的狠劲。
“那小子的阵法再精巧,也架不住咱们这么砸。”
“只要灵力撞上阵纹,必有波动,到时候一准能揪出他来!”
杨波皱着眉想了想,眉头拧成个疙瘩,指节在腰间的令牌上敲了又敲,终究还是轻轻点了点头。
他知道于敬的顾虑并非多余。
那小子敢孤身闯据点,手里定然攥着把柄。
若是真让他藏到众人撤离,转头就把消息捅给拒海城,他们这些人怕是连收尸的都没有。
“行!”杨波咬了咬牙,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但说好了,半个时辰之后,不管找没找到人,咱们所有人必须撤。”
他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火烧眉毛的紧迫感,尾音都在发颤。
“要是那小子真的漏网,把这里的位置报给拒海城的人,那可就全完了。”
“以拒海城对咱们安魂教的恨,怕是第一时间就会派四象境强者杀过来。”
“到时候别说这据点保不住,咱们这些人,连骨头渣都得被碾碎在山坳里!”
“嗯!”于敬重重应了一声,喉结滚动着咽下口唾沫,眼神凝重如铁。
他知道杨波说得在理,安魂教与拒海城早就是血海深仇。
当年教中长老被石龙一剑穿心,头颅悬在城门挂了三月,这份仇怨,不死不休。
一旦暴露,绝无活路。
他挥了挥手,玄色的衣袍在夜风中划出冷硬的弧度:“走!”
二十多个黑影再次钻进密林,像一群嗅到血腥味的狼。
这一次,山林里再无之前的试探,只有灵力炸开的“砰砰”声接连不断。
树木被拦腰轰断的“咔嚓”声此起彼伏,断枝残叶飞溅如箭。
连地面都被震得微微发颤,土块混着碎草沫子簌簌往下掉,显然是动了真格。
而坑洞里的李越,听着远处传来的动静越来越近,心脏不由得提到了嗓子眼。
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连带着耳膜都嗡嗡作响。
他紧紧攥着铁尺,尺身的凉意透过掌心渗进来,才勉强压下几分慌乱。
屏气凝神间,连毛孔都缩了起来,将自身气息压到最低。
连呼吸都放得极轻,吐纳之间几乎听不到声息,只余下胸腔里沉闷的搏动。
这场猫鼠游戏,谁能熬到最后,谁才是真正的赢家。
“嘭!”
一声巨响在耳边炸开,震得坑洞顶上的泥土簌簌往下掉,落了他一脖子的沙砾。
阵法边缘一步远的地方,一棵水桶粗的松树被灵力轰开一道焦黑的口子,。
断裂的树干带着呼啸声砸在地上,溅起的碎石子“啪”地打在阵法屏障上。
荡开一圈微弱的涟漪,像水面被投了颗石子。
李越紧张得把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后背的冷汗瞬间浸透了短褂,黏糊糊地贴在皮肤上,凉得他打了个哆嗦。
这要是对方的攻击再偏半尺,正好落在阵法上,那层薄如蝉翼的阵纹必定会被震到。
到时候他暴露出来,面对二十多个纳气后期修士,压根没有多少逃走的可能。
怕是连挣扎都成了奢望,只能沦为对方刀下亡魂。
“诶!”
李越暗自叹了口气,指尖因用力而泛白,指节都捏得发痛。
“我一向行事谨慎,步步为营,没想到就因为一时的好奇,竟让自己陷进这种境地。”
他心里没有后悔,只是有些感慨。
若不是听到安魂教的名字,触及了心底那根隐秘的刺,想起那些被屠村的惨状,他断不会冒这么大的险。
随着那几道脚步声越来越近,靴底踩过落叶的“沙沙”声清晰可闻。
甚至能听到对方粗重的喘息和低声咒骂,李越发现自己的心跳声一下子快了很多。
像擂鼓似的在胸腔里回荡,震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死死屏住呼吸,连眼皮都不敢多眨一下。
深怕自己的呼吸声会透过阵法传出去,引起对方的注意,哪怕他明知这几乎不可能。
其实他这一番紧张,倒是有些多余了。
这处隐匿阵法虽小,却精巧异常。
不仅能掩盖气息,还能隔绝声音与动静,像个密不透风的琉璃罩。
对方除非是恰好攻击到阵眼,或是用特殊法门勘破阵纹。
否则哪怕他在阵法里大喊大叫,外面也听不到半点声响,连影子都透不出去。
“呼——”
李越眼睁睁看着那几个黑影在坑洞外的草丛里翻找。
甚至有人的靴尖差点踩到阵法边缘,带起的草叶都扫到了屏障上。
直到他们骂骂咧咧地转身走远,脚步声渐渐消失在密林深处。
他才猛地松了口气,浑身脱力般躺在坑洞底部,后脑勺磕在坚硬的土块上都没觉出疼。
此刻的他早已汗如雨下,衣服紧紧贴在背上。
像刚被一场大雨淋过,勾勒出脊背的轮廓。
额角的汗珠顺着脸颊往下滑,滴在干燥的泥土上。
晕开一小片深色的印记,连睫毛上都挂着水珠,沾了层细密的土灰。
他望着坑洞顶上被野草分割的夜空,月光透过叶缝洒下几点碎银,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再撑半个时辰,只要撑过这半个时辰,就安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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