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荷，你回来。”谢烨的声音在小院中回荡，姜姚不管不顾冲出了小院。她一边走，一边抹眼泪。凭什么？她的付出就一文不值吗？她就这么贱，说发卖就发卖吗？所谓的阶级差距是客观存在的，对此，她是认可。至于她这奴婢的身份，她极其不认同。
初冬的风扬起干涸的落叶，姜姚瑟缩的拢起袍子，真冷呀，脸上的泪痕已干涸，不就是那点破事，何必徒增烦恼。
“小娘子，去哪？”一个清冷声音在空荡荡的街道响起。
姜姚愣神。幸好，此时此刻不是半夜，不然她非得吓得魂飞魄散。
街对面一辆马车上，一只纤细的手缓缓伸了出来。
姜姚低着头，不管不顾往前走，这只手的主人，她认识，黄忠。她曾抱怨过，性子恶劣之人的手怎会生得如此好看，天道不公呀。
“小娘子，这里。”黄忠没见过这么没有眼力见的小娘子，他冷冷笑了，小娘子不识好歹，那他就不客气了。他径直跳下了车，追了上来。
她跑，他追。不一会儿功夫，两人便气喘吁吁停下了。
“黄忠，你要干嘛？”姜姚双手叉腰，喘着粗气问道，她不知道黄忠的体力这么好。
“我吗？我没事呀。”黄忠躬着身子，双手扶着大腿，大口大口的喘气，这小娘子体格真不错。
“那告辞。”姜姚摆摆手，略过他，正要往前走。
“去哪？”黄忠直起身子，喘息着问道。
“归园。”姜姚转头说道，她不知为何会说实话，后来回想起来，大概是快跑致使脑子缺氧。她才毫不犹豫说出实话。
“李三思请了你？”黄忠不可置信问道。他听一些同窗说过，李三思请了大多数学子去归园玩乐，可想而知，他不在受邀之列。这事，怎么想，怎么别扭。
“什么？”姜姚茫然看着他，李三思做了什么？为何他这么问。
小娘子不在受邀的名单中？李三思不是她的靠山吗？他幸灾乐祸笑了。
“我也去归园，一起。”李三思不由分说扯上了她的衣袖。
“坐车去，你的马车不在那里吗？”姜姚提议道。她不知自己为何会答应与黄忠同路，估摸是黄忠行事的恶劣给了她莫大的勇气，比起她的厚脸皮，李三思更痛恶黄忠的恶劣吧。
“走走更舒适。”黄忠不管不顾走在前面。
“走走更舒适，谁说的，那是你不识民间疾苦。”姜姚愤愤不平嘀咕道。
“说什么呢？你怎么走得这么慢。”黄忠边说，边回头。小娘子缩着脖子，慢吞吞挪动着，如同那千年老王八。
姜姚嘟嘴，她能说什么。她无话可说。
“这些日子，怎么不见你去国子监了？”黄忠好奇问道。他在日晷处等了她两日。始终不见她的踪影。他尤记得那日，谢烨背着她往燕春楼方向去了。他有些好奇，今日沐休，他特地在燕春楼附近转了转。
“大少爷，我又不是国子监的在编人员。”姜姚抿着嘴，回答道。管得着吗？你是谁？
“什么？你到底要说什么？”黄忠皱眉，她说的每个字他都知晓，连在一起，她到底是何意。
“黄少爷，我意图毒害你的嫌疑解除了？”姜姚调侃问道。她正着走，黄忠倒着走，他不让小厮跟着，他每走一步，姜姚都害怕他撞到外物。
“没。”黄忠翻着白眼，没好气说道。这事她最好承认，最好扯上李三思。
姜姚冷笑，她是嫌疑人，这家伙还堂而皇之找她。这是什么逻辑，脑子坏掉了。
“小娘子，你背后之人是不是李三思。”黄忠不依不饶问道。倒着走，让他心跳加速。
“不是，到了。”姜姚没好气说道，随即指了指归园的大门。
黄忠抬眼，一栋古色古香的建筑就在眼前。李三思呀李三思，堂堂国子监的学子，不务正业，私下经营这种营生。士农工商，李三思就是自甘堕落。
他俩提着袍子走上台阶，两个小厮拦住他俩去路。
“李公子，李三思在吗？”姜姚恭敬问道，她边说还边往两小厮手中塞银子。
黄忠愣住了。这小娘子毫无骨气可言。他堂堂大学士府的公子，进入烟花之地，塞银子？说出去都是笑话。
“归园尚未营业，两位请回。”两小厮不为所动说道。
“李三思这是在摆谱？”黄忠气不打一处来。他低声嘟囔道。马车停在街角，他这种身份，祖父是不允许他进入此地的。
“小哥，通融通融，我叫夏荷，李三思让我过来的。”姜姚谄媚说道。小厮推拒的碎银子，她没接。
两小厮冷哼一声，不为所动的扔掉了碎银子。
“你们居然敢!”黄忠怒不可遏，他瞪大双眼。跟前这小娘子也是丢面的，掉落在地的银子她还去拾，真是毫无气节可言。
姜姚边捡银子边感慨，归园仆役真可谓忠心耿耿呀。
“黄忠，你退后。”姜姚收好银子，撸起袖子，后退了两步。
“小娘子，你要干嘛。”黄忠十分听劝，连连后退。
姜姚扯着嗓门，朝着归园，大声喊道：“李三思，你给我出来。”
黄忠捂额。小娘子真是的，他不该后退，他该回避的。
“李三思，李三思，出来，出来。”姜姚不顾死活又大喊几声，两小厮行动迅速，团团围住她。
“我找李三思，你们去通禀一声，你们围着我干嘛？”姜姚讪讪笑道。双拳难敌四手，她一人打两人，这事困难重重。
“唉，你们要干嘛？”黄忠出于礼貌，大声呵斥道。这娘子胆大包天，之前吓了他的面子，不曾想，今日倒好，吓了李三思的面子。因果循环，好样的。
“对，你们要干嘛？我们可是国子监的学子。”姜姚拍着胸膛说道，一身圆袍斓衫，这两小厮这么没有眼力见吗？
黄忠咋舌，真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小娘子，国子监的学子，她也敢随意冒充。
两小厮冷着脸，步步紧逼。姜姚不得已，连连后退。黄忠上前，试图阻拦着两小厮。
“黄少爷，刀剑无眼。”姜姚推搡着，她不断摇头，今日不见这人的小厮。不然，她会怕眼前这两个家伙吗？
“李三思，有种，你出来。”黄忠也顾不上脸面了。在李三思的地盘上，他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让李三思丢脸。
嚯嚯!刀剑出鞘。这是动真格吗？姜姚用力推开了黄忠。这人尽捣乱。刀剑无眼，真伤了他，她恐怕得再蹲一次大牢。
“住手。”一个熟悉声音让大伙皆是一愣。随即，伴鹤懒洋洋倚靠归园大门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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