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岸第一剑先斩意中人。姜姚回眸，谢烨呆呆站在在人群中。她忍痛调转视线，见面却无话可说，他俩到底怎么了？
“夏荷，夏荷。”胡玉拽着姜姚的胳膊。他一向喜欢她的聪明果敢，遇到谢烨，她又呆又傻，他心生嫉妒，竹马的威力呀，果然非同一般。
“走，说话去伙房，一会儿功夫，不知会出什么乱子。”姜姚扯上胡玉，两人肩并肩快速走向伙房。
姜姚没料到，一会儿功夫，全乱套了。伙房内全是人。各府的小厮相互推搡着，吵着。这叽叽哇哇声音甚至盖过了她的怒吼。
姜姚不由分说，大声呵斥道：“别挤，一个个来。”她抱着水瓢推搡着挤进灶台前。她有先见之明，水瓢，她随身携带。不然，这群人早闹得不可开交了，鸡飞狗跳了。
“皂隶来了，大家静静。”不知谁大喊一声。推搡的小厮顿时停下所有动作。
“一个个来，水瓢在此处。”姜姚高高举起那个葫芦状的水瓢。
“我先，我先，灌满盆，我家少爷要泡脚。”一个衣服考究的小厮笑眯眯嚷道。为何抢水，他一个跑来，他这盆还让其他小厮调侃。
“泡脚？”姜姚一脸懵逼，这是要端掉她半锅水的节奏。这事难办呀。
“孙大少那脚早烂了，别给他热水，会惹麻烦的。”胡玉小声提醒道。他不知何时已挤到她身边。估计他是国子监的学子，小厮们不敢得罪他。
“泡脚，晚上回去泡。别耽误我们的事。”后面的人挤了上来，端着一个水壶，殷勤朝她笑。
“对的，公器私用，成何体统。”胡玉站在一旁帮腔。
“泡茶优先，其他事稍后。”姜姚说毕，她这才记起，她该给胡博士送热开水。这会儿功夫，没空了。
“少爷说了，热水他全包了，这是银钱。”那小厮不服气站在柴跺上，高高举着银票。
“胡公子说了，公器私用，不行。”不知那个小厮大吼一声，众人纷纷附和。
姜姚忙着给各府小厮灌开水，真没空搭理其他的。
“这是银钱。”那小厮嚣张躬下身子，当着她的面甩动着。
姜姚瘪嘴，这小厮有大病，该治。贿赂他人也不能当着大伙的面，这公然徇私，她做不到。
“有钱了不起？下来，别耽误事。”胡玉愤怒踢了一脚那松垮的柴垛。那小厮一时没留意，他身体左摇右晃起来，一不留神，他径直往灶台上扑了上去。
“滚水。”姜姚呆住了，她眼疾手快蹦上灶台，朝着那坠落而下的身体猛然一推。幸好，她的基本功够扎实，她摇晃两下，稳住身形。
哐当一声，那小厮坠落在草垛上。随即，伙房里爆发出一阵又一阵的惊呼声。
姜姚这才发现，她这腿脚功夫不仅挽救那小厮同时也震慑住了各府小厮。他们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她心里知晓，更多人是叹服
“一个个来，不许插队。”胡玉假装咳了两声，扯着嗓门大声喊道。
果然，姜姚的威慑力起了作用，排队的人一个接着一个，再也没出现过骚动或混乱。
“喂，热水剩一些，你家少爷还要不要。”姜姚抱着水瓢站在灶台前，那个孙府小厮没走，单独留到最后。
“哼，走着瞧。”那小厮抱着受伤的胳膊，落荒而逃。
“狗子，你干的好事，医药费该赔。”姜姚叉着腰，乐了。这种欺行霸市的行径，想想就痛快。
“夏荷，这是什么？”胡玉蹲在灶台前，用长长一根木棍扒拉着那黑呼呼的罐子。随着木棍的搅动，罐子里全是一些细碎的声音。
“黄忠说是钱罐，这是哪门子的钱罐。钱罐不该是藏起来吗？”姜姚冷笑道。她没留意那个罐子。距离下次钟响，一个时辰后了。这个时间段，她不能往灶台里添柴了。
“唉，唉，唉，这是什么。”胡玉听到钱罐二字，他就迫不及待翻倒罐子。他俩没料到是翻倒的罐子滚出十多枚铜板。
“这，这是田螺姑娘还是神笔马良？”姜姚不可置信瞪大双眼。一溜烟功夫，这罐子里怎么会有钱呢？
“田螺，神笔？夏荷，你在嘀咕什么呀。”胡玉则一脸兴奋搓着他那黑黢黢手。
“胡玉，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姜姚拽着那双大黑手，小声问道。
胡玉摇头，那家的小厮这么财大气粗往里面扔铜板？
“狗子，找黄忠来，问问。”姜姚握紧拳头，她双眼泛光，兴奋嚷道。黄忠说这是钱罐子，真是钱罐子。这罐子能生钱。
“闻香癖吗？好几天不曾见过他了。”胡玉撇嘴说道。随后，他面色凝重，欲言又止问道：“夏荷，柴薪皂隶这职位是由黄忠跟惜薪司做保的吗？”
姜姚缓缓摇头，惜薪司在那个犄角旮旯，她都不清楚。黄忠那人怕麻烦，更不可能知晓的。胡玉听后，一脸欣喜望着她。
姜姚雀跃，黄忠那日闻了她。她还有些担心。这下，她终于可以放心了。
“夏荷，你跟谢烨怎么了？”胡玉略微想了一会，黄忠那个闻香癖不足为惧。谢烨才是他目前最大敌人。
“《从良》法？狗子，你知晓《从良》法吗？”姜姚眼神怯怯望着胡玉，他的三爷爷为国子监博士。他该知晓一些法律法规吧。
胡玉摇头，他从未听过什么《从良》法。这些朝廷颁布的法律法规不是他这个年龄段能接触到的。
姜姚失望摇头，他俩沉默坐在灶台前。
“《从良》法是针对朝廷官妓的。小娘子有朋友是官妓吗？”一个苍老的声音骤然响起。
“三爷爷，你怎么来了？”胡玉慌乱站起身，他眼神躲闪说道。
“胡博士，热水还剩一些。”姜姚忙起身，掀开了锅盖。
“三爷爷，说说《从良》法吧。”胡玉注意到，胡博士神色淡淡的，并未气恼，他壮着胆子，一脸虔诚说道。他知晓夏荷的难处，赎身一直是她的执念。
“《从良》法针对官妓，官妓如若要赎身，一是要去官府除籍，二是必须缴纳足够的赎身费。”胡博士见胡玉虔诚好学，十分欣慰。他清了清嗓子，正色说道。
“三爷爷，人口买卖，奴仆能否从良？”胡玉眉头紧锁，连忙追问道。官妓，夏荷不属于官妓。官妓都在教坊司。
“朝廷禁止人口买卖。那些因天灾人祸致使家贫导致的人口买卖，朝廷也是不支持的，所售人口的身契一般不会在官府备案，属于私人之间的交易。不适用《从良》法。仆役可自行赎回身契，回归于良民。”胡博士捋着白胡子笑着说道。
“三爷爷，你的意思，私人交易人口违法，自行赎身才合法合规。”胡玉总结到位，一针见血指出其中关键问题。
胡博士笑着点头。此刻，钟声响起，他该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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