赘婿？一个刺耳的声音在谢烨耳中盘旋，众人皆心知肚明，只是胡玉当众，赤裸裸挑开谢烨心中最隐秘的那根刺。
“胡兄，你别胡扯八道。赘婿，我们这种人家之人能当赘婿吗？”一学子正面回怼胡玉，他凑近胡玉，一本正经说道：“真当了赘婿，祖宗估计得从坟墓里爬起来，追打我等不孝子孙。”
谢烨一言不发，他内心震动不已。
“爵位放你面前，你会不会心动。”胡玉冷哼一声，不屑嚷道。国公，此等爵位，正常人难以拒绝吧！
”什么爵位，谁呀？不是说赘婿吗？”一学子一头雾水，他挠了挠头，疑惑注视着大伙。
“走，走，别叽叽哇哇的乱叫，别不懂装懂的。”另一学子用肩撞了一下那人的肩膀。
“我是来讨雕版绣的。谢六郎，拜托了。”那学子不甘说道。这些人实在闲得无聊，一个个讨论起赘婿的问题。
一学子似乎忘记此行目的，不愿意在国子监讨论女子间的玩意，他一心一意想挖出更深层次的内幕。他单臂勾在胡玉肩上，意味深长说道：”胡兄，别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
另外一人加入讨论中。”嗯，嗯，胡兄，如此大诱惑摆在面前，谁人受得了。”
谢烨愤然，人近在眼前。他们居然不顾他的颜面，公然讨论之。
风过时，三两片叶子“沙”一声轻响，打着旋儿，悠悠落在青石台阶上。
谢烨微微仰头，秋天来了，风的味道也变了。暑气蒸腾的草木腥气早已散去，剩下干净的，清瘦的气息。他心里却生出别往的情绪，那是对未来的一种恐惧。
赘婿？真的好当吗？他能反抗吗？
九月初九，秋高气爽，国子监的学子们相邀去登山望远，姜姚忙于生意，无法脱身前往。
正值午后，偶尔能听到一两声悠长的雁鸣。让人无端想起远方的客子。
“阿荷，不是我说你，登高如此大事，你都缺席。”胡玉气鼓鼓走了进来。
姜姚微微抬眼，曾几何时，她的称谓换了。“阿荷”她在心中默念，浑身鸡皮疙瘩泛起。胡玉忒能搞事，这称谓让谢烨听见了，又是一场闹剧。
“呐，给你的。”胡玉嘟着嘴，他背着手，不情不愿绕到她身后。
“什么？”姜姚微微转头，视线跟随，胡玉行为举止，古里古怪的，这其中定有猫腻。
“坐直。”胡玉用手掰着她的肩膀，她的视线不经意的一瞥，一抹红。
“茱萸吗？”姜姚坐正，视线不断往上，她内心一阵欣喜，双手忍不住在头上探寻。
“对，别弄了，众人给你留了，今日登高，‘遍插茱萸少一人’。”胡玉双手环胸，气鼓鼓坐在她对面。
姜姚不好意思低下头，她不该为了生意抛下众人的。往年重九日，她最是重视，会给监生备下礼物。可今年，她得赚钱，赚大钱。她会心一笑，人长大了，心态也变化了。她尴尬抬头，讪讪笑。“狗子，你要吃状元糕吗？后厨还剩些。”
“吃什么状元糕，气都气饱了。”胡玉眉头紧蹙，气鼓鼓扭过头去。
气饱了？此话有歧义，谁给他气受了，该不会是本小姐吧？一想到有这种可能性，姜姚停下手中动作，小心翼翼试探：“今年桂花酒不错，狗子，要不要试试。”
胡玉的视线冷冷瞥过她，小娘子长大了，轻易不接话茬了。她变聪明了，会绕着弯子，转移话题。他叹了一口气，最终，他仿佛下定决心说出实情。“阿荷，谢烨的婚事定了。”
让他万万没料到，小娘子出奇冷静。那种冷静让人疏离，那种冷静已远超同龄人。
姜姚抿嘴微笑。她无奈点头，声音冷漠说道：“我知道。”
“那你还……”胡玉不知如何开口。安静的夏荷仿佛让人感到陌生。她该大吵大闹，胡搅蛮缠。她该勃然大怒，闯入国子监，掀翻所有人的课桌。她该痛哭流涕，她该……不该是她现在这个模样，一脸的淡漠。
“我该如何？”姜姚冷漠站起，声音提高不止一倍。“狗子，人长大，就该知道，天下无不散之筵席。”
无穷无尽伤感弥漫着姜姚周身，种种迹象表明，谢烨已知道事不可为，这几日，他极力避免与她正面接触，她则不然，珍惜每一日与谢烨在一起的时光。
胡玉愤慨，嘴里骂骂咧咧：“阿荷，我同你一道，去揍死那个负心汉。”
姜姚摇头，一脸苦笑道：“狗子，你别这样。谢烨并没有对不起我。”她忆起谢烨重重好处。如若不是谢烨，她至今还留在那个山旮的朔北地区，要为生存不断做斗争。
胡玉看着一脸冷静持重小娘子，心里一阵悲哀。他双手撑在桌上，冲着对面之人吼道：“谢烨就是对不起你，他欺骗你，你的感情。”
“好了，好了。”姜姚极力安抚道。她双手摁住胡玉的肩膀，和颜悦色说道：“重九日，按惯例，我该送些小物件。”
“什么？”胡玉微微仰头，不解瞪向姜姚。
姜姚躬身，轻拍胡玉肩膀，凑近说道：“维系兄弟情意的小礼物。”
”送我就送我，送其他人是什么意思？”胡玉咯噔一下站起，不满嚷道。
姜姚的手尴尬摆在空气中，她翻着白眼，不屑嚷道：“狗子，我得一视同仁。再说，你与所有学子都是一样，皆是我的好朋友。”
胡玉一把拽过她的胳膊，不满嚷道。“不行！我怎么能跟他们一样呢？我是最特别的。”
胡玉胡搅蛮缠，姜姚觉得自己快疯了。为了不激起他继续反抗的情绪，她耐着兴致朔道：“对，你是最特别的，你想要什么？”她摇动她的手腕，示意胡玉放手。
“有什么？”胡玉讪讪放开她，先她一步走进展示区。
“这边是首饰区，各大店铺轮流供货，燕春楼仅仅赚一个差价。”姜姚耐心解释道。这些高档首饰，她是不会花重金囤货的。
“这耳坠，是你中秋那日佩戴的。”胡玉拧起其中一耳坠，一脸的兴奋问道。
姜姚深知，中秋那日，她一飞冲天，那日，她佩戴的一切物件皆是燕春楼的爆款。“对，这耳坠适合怕痛，不打耳洞的小娘子，诺，这样戴。”她亲自上手演示。
噗呲一声，胡玉憋不住笑了。“谁怕疼？天底下最虎的小娘子怕疼，不敢打耳洞。”
姜姚剜了胡玉一眼，摘下耳坠，不耐烦丢回首饰盘。谁说现代人就不怕疼了。
“狗子，这边是脂粉类的。”姜姚拽着胡玉往下一个区域赶。
“脂粉类？”胡玉嫌弃摇头。他不耐烦嚷道：“我又不是女子。”
胡玉心中鄙夷，激起姜姚心中的斗志，一个粉刷挥过来，她一脸暧昧凑近：“男子更该拥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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