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呸呸！”
周雯狼狈地摔进齐腰高的草丛里，枯叶与草茎缠在她乌黑的长发间。
她皱着眉拼命吐着嘴里的杂草，沾着泥土的手指胡乱抹了把脸，原本苍白的脸颊此刻沾满草屑。
清舟站在土坡上方，一袭嫩绿纱裙被风吹得轻扬，她垂眸望着下方的周雯，柳眉微蹙，眼神里带着几分无奈与好笑。
周雯挣扎着撑起身子，气得直跺脚：“倒霉！”
她仰头瞪向清舟，眼尾的泪痣随着恼怒的神情微微颤动。
清舟轻轻摇摇头，发丝间的碧玉簪晃出细碎流光：“你师兄、师姐他们也真是放心。”话语里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嗔怪。
“神兽！”周雯咬牙切齿地喊，伸手扒住土坡边缘凸起的石块。
清舟抱臂而立，裙摆扫过脚边的碎石：“快爬起来吧，再过一会儿天就黑了，天一黑阴气就重。”
周雯不再多言，双手死死攥住垂落的藤蔓，足尖蹬着土壁，指甲缝里渗进泥土也浑然不觉。
清舟始终静静站在一旁，只在周雯险些滑落时，指尖无意识地动了动，却终究没有上前帮忙。
……
墓碑旁，乌鸦的啼叫划破寂静。
“呜隆隆！”远处的云层开始翻涌，夕阳将天边染成血色。
清舟抬手看了眼腕间的玉佩，轻声道：“还有半个小时太阳下山。”
周雯突然大喝一声：“看我的，嘿！”
她足尖轻点，身影如夜枭般掠向墓碑，指尖翻飞间，朱砂绘制的符咒“啪”地贴在斑驳的碑面上，带起一阵刺骨的寒意。
“呜呜呜～”
呜咽声像浸在寒潭里的丝线，断断续续地缠绕着。
周雯脖颈上青筋随着动作微微凸起，苍白的脸上沁着细密的汗珠，她死死咬着下唇，像是没听见般，继续握着那把已经磨得发亮的桃木铲子，一下又一下地往墓坑里刨土，泥土翻涌间还带着未干的暗红血迹。
清舟脊背绷得笔直，死死盯着墓碑上斑驳的刻痕。
就在这时，一阵阴寒刺骨的触感从肩膀传来，像是被裹着冰碴的手指轻轻搭住。
她猛地转头，发丝随着动作凌乱地甩起，瞳孔因恐惧微微收缩。
身后空荡荡一片，唯有不远处的小溪泛着幽蓝的光，潺潺水声在死寂中格外刺耳。
“我们才是同类，你是妖，我是鬼，我们才是一家的。”
沙哑又带着蛊惑的声音贴着耳畔响起。清舟猛地转身，后腰撞在墓碑边缘，疼得她闷哼一声。
周雯依旧保持着挖墓的姿势，额前碎发被冷汗黏在脸上，眼神空洞又机械地重复着动作，对周遭的诡异浑然不觉。
“她听不见。”
清舟循声望去，只见墓碑旁站着个身着绯色绫罗绸缎的男子。
那衣料上金线绣着繁复的缠枝莲纹，却被大片黑褐色的血渍晕染得狰狞可怖。男子面色青白如纸，嘴唇泛着诡异的乌紫，眼尾垂着两道血泪般的红痕，一双丹凤眼微微上挑，眼白里布满血丝，似笑非笑地盯着她。
清舟警惕地后退半步，双手下意识摆出防御的架势：“你为什么不离开？”
男子歪了歪头，脖颈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咔”声响，嘴角咧到耳根，露出森白的牙齿：“我想离开，可有人不让。”
他说话时，嘴里溢出阵阵腐肉气息，伴随着若有若无的锁链晃动声。
清舟眉头紧蹙，眼中闪过一丝厌恶：“你的族人？”
“不过，我想好了。我想变成人，我不想去地狱。”
男子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每一下都像是要把心肺咳出来，血沫顺着嘴角滴落在华服上，衬得愈发妖异。他周身缠绕的黑雾翻涌，血腥味愈发浓重。
清舟冷哼一声，鼻腔里溢出轻蔑的气息，指尖泛起幽绿的妖火：“哼。”
“你应该帮我，只有我才是你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同类。”
男子突然诡异地飘近，半透明的手掌穿透周雯的肩膀，缓缓伸向墓碑上的符咒。
他指尖划过之处，空气泛起阵阵涟漪。
周雯突然打了个寒颤，停下手中动作，抬头望向四周：“怎么吹风了？”
她睫毛轻颤，眼神里透着迷茫，苍白的手指拾起被“风吹落”的符咒，指尖沾着泥土，小心翼翼地重新贴好，动作带着几分笨拙与虔诚。
男子见状，发出尖锐刺耳的笑声，黑雾在他周身凝聚成狰狞的鬼脸：“你看，她们很没用。我们才能长久。”
他贪婪地盯着清舟，眼中的血色愈发浓烈。
清舟猛地攥住周雯的手腕，掌心的温度烫得她微微瑟缩。
周雯握着铲子的指节发白，沾着泥土的脸庞满是困惑，发梢还挂着潮湿的草屑：“神兽，我还没挖完。”
她仰头望向清舟，睫毛在眼下投出细小的阴影，眼底浮动着不解的涟漪。
“天很晚，今天就到这里。”清舟声音冷硬，余光瞥见墓碑后飘出的黑雾正凝成半透明的人形。
她拽着周雯踉跄后退两步，却听见身后传来木铲落地的闷响。
“不是！我铲子！”周雯突然挣扎起来，发绳崩断，长发如瀑散开。
清舟咬着牙转身，玄色裙摆扫过墓碑前的符咒，弯腰抄起铲子时，指尖触到冰凉的金属，像是被男鬼残留的阴气刺了一下。
她反手将周雯护在身后，靴底碾过碎石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腐臭的气息贴着后颈蔓延，男鬼的声音黏腻得像泡在血水里的丝绸：“我会一直跟着你，直到你愿意和我在一起。”
他半透明的指尖几乎要穿透清舟的肩胛，青灰色的指甲上还沾着暗红的腐肉碎屑。
周雯突然打了个剧烈的寒战，整个人几乎要跌进清舟怀里。
她牙齿打颤，呼出的白气在夜色里凝成霜：“神兽，我好冷。”
苍白的嘴唇失去血色，发颤的指尖无意识揪住清舟的衣袖。
“我们先离开。”
清舟的瞳孔缩成针尖，左手扣住周雯手腕，灵力顺着相触的皮肤化作暖流。
周雯猛地挺直脊背，僵冷的身体逐渐泛起温度，却没注意到清舟额角渗出的冷汗。
男鬼正将黑雾缠上清舟脚踝，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轻笑：“神兽？有意思，看来你骗了她。”
[系统:任务进度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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