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寝的窗户没关严，夜风裹着天井的灯笼光溜进来，在土炕上投下晃悠悠的光斑。关谷神奇刚被曾小贤推进屋，就一屁股坐在炕沿上，围裙还没解，腰间的布带松了半截，沾着面粉的手在裤腿上蹭了蹭：“到底啥事啊？整得跟地下党接头似的，我还以为你欠了赌坊的钱，要拉我一起跑路呢！”
曾小贤在屋里踱着步，双手背在身后，显得有些焦躁不安。他的目光不时地飘向窗外，仿佛那里隐藏着什么秘密。尤其是当他的视线落在厨房的方向时，他的眉头就会微微皱起，似乎在担心着什么。
“这事吧……”曾小贤清了清嗓子，故意放慢了说话的速度，“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得从很久很久以前说起……”
“很久很久以前？”关谷神奇疑惑地看着曾小贤，嘴里还嚼着一口干馒头，“是你当盗圣那时候的事？还是你跟掌柜的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曾小贤心里暗暗叫苦，他其实并没有想好要怎么编这个故事，只是想拖延一下时间，希望能想出一个完美的借口。就在他苦苦思索的时候，突然，从厨房的方向传来了“哐当”一声巨响，就像是铁锅碰到了灶台。
这声音在寂静的屋子里显得格外突兀，关谷神奇的耳朵像兔子一样竖了起来，他立刻直起身子，警觉地问道：“哎？外边啥声啊？是不是耗子把油缸打翻了？我那刚买的菜籽油，还没开封呢！”
“不是耗子！” 曾小贤急了，脑子一热，突然拔高嗓门：“我有了！”
关谷神奇嘴里的馒头差点喷出来，呛得直咳嗽，指着曾小贤的肚子：“啥？你你你再说一遍？你有啥了？你一个大老爷们，难不成还能有娃了？”
“不是有娃！是有一身的武功！” 曾小贤赶紧圆回来，手舞足蹈地比划，“你想啊，我身怀绝世武功，却身无分文，连个像样的兵器都没有，这日子过得多憋屈！”
关谷神奇松了口气，拍了拍胸口：“嗨，我还以为多大事呢！彼此彼此，我也穷得叮当响，上个月的工钱刚到手，就给我娘寄了大半，现在兜里就剩两个铜板，还是掌柜的赏的跑腿钱。”
话刚说完，厨房又传来 “哗啦” 一声 —— 像是面条下进开水锅的声响。关谷神奇这下坐不住了，起身就要往门外走：“不对啊，这声听着像我那口铁锅！咋回事啊？是不是无双去厨房找东西了？”
“别去！” 曾小贤赶紧冲过去拦住他，嗓子都喊劈了：“不要逼我！”
关谷神奇被他吓了一跳，往后退了半步：“谁逼你了？我就是去看看我的锅，那锅是我跟铁匠铺定的，厚底的，炖肉最香，别让人给我砸了！”
曾小贤知道再拦下去要露馅，脑子飞速转着，突然捂着脸蹲下来：“其实…… 我早就死了！”
“啥？” 关谷神奇的眼睛瞪得溜圆，手里的干馒头 “啪嗒” 掉在炕上，惊恐地往后退，后背撞到了墙角，“你你你…… 你是鬼？！我就说你今天不对劲，说话颠三倒四的，原来你早就……”
“你别怕啊！” 曾小贤赶紧站起来，伸手想去拉他，“我那意思是说，我的心，早就死了！跟死了没两样！”
关谷神奇拍着胸口，喘着粗气，额头上都冒了汗：“嗨！你一次说完行不行？吓我这一身汗，比扛五十斤面粉还累！” 他刚平复下来，厨房又传来 “咕嘟咕嘟” 的声响 —— 这次是面条煮沸腾了，还混着炒鸡蛋的香味。
“响个没完了还？” 关谷神奇这下彻底起疑心了，拔腿就往门外冲，“我得去看看，别是有人偷我厨房的东西！”
“别去！” 曾小贤一把拽住他的胳膊，嗓子都哑了：“我不想活了！”
关谷神奇停下脚步，纳闷地看着他：“为啥呀？你刚不是说心死了吗？咋又不想活了？你这情绪比子乔还不稳定呢！”
“心死了，人还能活吗？” 曾小贤硬着头皮往下编，眼神飘向屋顶，“我活着还有啥意思？武功没用，钱没有，连个能说心里话的人都没有……”
关谷神奇突然拍了下大腿，恍然大悟：“哎呀兄弟！你是不是碰上感情问题了？”
曾小贤愣了愣：“嗯？这话是怎么说的？”
“你这情况跟子乔一模一样！” 关谷神奇凑过来，压低声音，像是说什么秘密，“美嘉刚走那几天，子乔也是这样，夜夜叫唤，一会说心死了，一会说肝硬了，再不就是肺气炸了，心肝肚肺没一样好的，后来还是掌柜的给了他两文钱，让他买酒喝，才缓过来的。”
曾小贤眼睛一亮，赶紧顺着话茬问，语速都慢了下来：“那后来…… 后来发生了什么样的不可告人而又神秘莫测的离奇事件呢？他是不是跟美嘉和好了？还是又遇到别的姑娘了？” 他一边说一边听着厨房的动静，心里盼着悠悠能快点。
可偏在这时，厨房传来 “滋啦” 一声 —— 是鸡蛋下锅的脆响，香味顺着窗户缝飘进来，连关谷神奇都闻见了。“不对！这是炒鸡蛋的香味！” 关谷神奇一把推开曾小贤，“等我回来再跟你说，我得去看看谁动我的锅！”
“你一直当你是我兄弟！” 曾小贤急得抓住他的袖子，声音都带了点哀求。
“我也是啊！” 关谷神奇想甩开他，“借光，我就看一眼，看完就回来听你说子乔的事！”
“而且是那种比亲兄弟还亲的兄弟！” 曾小贤死死拽着他的胳膊，眼泪都快挤出来了。
“我知道！你先放手！” 关谷神奇使劲挣着，“我去去就来，保证不耽误你说瞎话…… 不是，说心事！”“我其实是个女的！” 曾小贤被逼得没辙，突然喊出一句，还故意掐着嗓子，装出细声细气的模样。
关谷神奇愣住了，半天没反应过来，然后挠了挠头：“我也是…… 你才是女的呢！我关谷神奇是纯爷们，你别想蒙我！”
曾小贤赶紧顺着往下演，双手捂着脸，作娇羞状：“你终于发现了？其实我一直女扮男装，就是怕被仇家追杀，这些年跟你们在一起，我早就把你们当家人了，可一直没勇气说出来……”
关谷神奇眨巴着眼睛，盯着曾小贤的脸看了半天，然后恍然大悟：“兄弟…… 不对，姐姐？你可别吓唬我！你要是女的，那子乔岂不是要疯了？他一直把你当大哥呢！”
“其实我早就想跟你说，可一直没有足够的勇气和决心。” 曾小贤继续编，心里却在哀嚎：悠悠啊你快点，再慢就露馅了！
“那你现在咋有勇气了呢？” 关谷神奇还在追问，一脸认真。
曾小贤张了张嘴，刚想说点什么，厨房又传来 “当” 的一声 —— 是锅盖掉在地上的声响。他彻底垮了，双手垂下来，有气无力地说：“我…… 我实在是编不动啦！”
关谷神奇这下彻底懵了：“编啥呀？你啥意思啊？是不是有事瞒着我？你刚才说的都是瞎话？”
“没有…… 不是，你听我跟你说！” 曾小贤还想解释，可厨房的声响越来越大，连碗碟碰撞的声音都传过来了。关谷神奇再也忍不住了，一把推开曾小贤，冲出门去：“呆会儿再说！我先去看看我的厨房！”
曾小贤瘫坐在炕上，双手捂着脸，心里只剩一个念头：完了，这下全完了。
屋外很快传来关谷神奇的怒吼，震得窗户都晃了晃：“干啥呢？谁让你进我厨房的？我的锅！我的勺！谁让你动我酱油的？不是酱油还能是醋啊？你还尝？啊呸！这是啥？谁让你动我刷锅水的？！”
曾小贤趴在炕上，听着外面的吼声，忍不住笑了 —— 这混乱的日子，还真是一天都不得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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