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晚了，枪前天就被保卫科收回去了？”
何坤直接
愣了一下，余斌好奇地问。
“为啥收回去？”
“说是准备换新枪。”
“我怎么不知道？”
“来人取枪的时候，你在外面扫雪，我以为你看到了，就没跟你说。”
“那我怎么上山啊？”
“你不是在山上放了几个夹子吗？上去看一眼就回来吧。”
何坤也很无奈。
挠挠头，余斌有些不甘心。
倒不是没枪他不敢上山，而是没枪的话，上山能打到猎物的机会非常小。
这次上山要是打不到大的猎物，家里人肯定会挨饿。
他自己饿两顿倒是没什么，反正下周二十号就要开支了，他忍忍就能过去。
但他却没法看着弟弟妹妹们和余多水挨饿。
更何况他还想请疯子哥吃顿好的。
“老何叔，就没有别的办法吗？”
何坤歪着头想了一下，忽然一拍大腿。
“办法倒是有一个，不过就是有点麻烦！”
“什么办法？”
“做把弓，再用洋钉子做点箭，上山打点小动物应该没问题。”
“啊？”
余斌一脸惊讶。
不过他现在借不到枪，也只能用这个办法了。
唯一的问题就是他不会做反曲弓，只会做复合弓。
可复合弓需要滑轮，现在林场都下班了，他上哪儿弄东西去？
看他一脸纠结，何坤笑问。
“你是不是不会做弓？”
余斌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能点头。
“这个我早就想到了，所以这两天做了个弓坯子，唯一的问题就是没找到合适的弓弦，这个得你自己想办法。”
“老何叔，我能看看吗？”
“能，在库房呢，你自己去看吧。”
余斌立刻兴冲冲地跑进库房。
库房门口的钳工桌上，一把反曲弓夹在钳台里。
弓是用桑木和牛角做的，余斌有些好奇，老何叔是从哪里弄到的桑木。
要知道，长白山虽然有桑树，数量却极为稀少，平时上山都很难遇到。
反倒是牛角很多，镇里肉联厂就有。
余斌伸手在弓身上摸了一把。
弓身还有些潮，应该是鱼漂胶还没完全干。
他没敢拿下来。
从钳工桌里拿出卷尺量了一下，这把弓的弓长有一米八。
至于需要多长的弓弦，余斌就不知道了。
出去问了老何叔他才知道，弓弦需要一米左右，最好是牛筋。
不过就算现在能找到牛筋，也没法直接用。
因为只有用复杂工艺处理过的牛筋才能用。
牛筋现在不太好找，余斌就问老何叔，狼筋能用吗？
何坤点头，不过还是需要处理过才能用。
明天上山就只能用麻绳和布条临时弄一个，先应付着了。
在库房里找了点擦布和麻绳，余斌就开始编弓弦。
用了一个多小时，才勉强编完。
何坤让他回家睡觉，明天早上再过来取弓。
余斌怀着忐忑的心情回了家，第二天天不亮就背着他爸的大刀又去了站房。
他到的时候，何坤还没起床。
看到抱着弓坯躺在炕上的老何叔，余斌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明白，老何叔这是为了让弓坯能尽快干燥，才用被窝的温度给弓坯加温。
方法虽然好，但老何叔这一宿肯定是没法翻身，甚至连动都不敢动。
听到他进门的声音，何坤睁开眼，看着余斌苦笑一声。
“你来得太早了，我感觉还了差点，你再等会。”
“老何叔，你睡你的，我去做几根箭。”
说完余斌找了把斧子又出了站房。
小火车站的柴火垛在站房后面。
这里的柴火都是贮木场遗留下的废料，所以什么木头都有。
只简单翻动了几下，余斌就找到了一大段杨木。
这种质地轻且坚韧的木头最适合制作箭杆。
用斧子将杨木劈成两三指宽的木条，选了几根合适的，他才回了站房。
余斌进屋的时候，何坤也起来了，正在给弓上弦。
他想帮忙，何坤却没让，只让他看着。
何坤并不是硬拉上弦，而是用麻绳将两个弓稍拉近，然后将弓弦绑在弓稍上。
放开的时候，也是拽着麻绳一点点放，让弓弦逐渐绷紧。
等弓弦彻底绷紧，将麻绳取下，他才说。
“过来试试吧，别空放，伤弓！”
余斌赶紧过去接过弓。
双手拉弓，一直拉满，感觉可以坚持几个呼吸，他才缓缓将弓弦放松。
“怎么样？”
何坤眼神中满是期待。
“不错，挺有劲！老何叔手艺不错啊！”
余斌笑着赞道。
“那是，我家可是祖传的猎户，做把弓的手艺还是有的。”
一脸骄傲的何坤微微扬头。
将弓放到写字台上，余斌才拿着木条进库房准备做箭。
几根木条，最后只劈出九根合适的箭杆，这多少让余斌有些遗憾。
不过他现在时间不多，也没敢再去找木条，就用这九根箭杆先将就了。
箭杆两侧用锯条开口，把尾部砸平的钉子插进一端，再用细麻固定。
另一端则插上用报纸做的尾羽，用浆糊粘牢。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本来最适合的尾羽应该是大雁的羽毛。
就算没有大雁的羽毛，至少也要用大鹅的羽毛。
可余斌昨天才知道这件事，根本就找不到这两种羽毛，只能用旧报纸自己糊了十几个。
九根箭做好，余斌拿着弓出去试了一下。
弓力倒是不小，可箭的质量还是差了点，射出去的箭矢多少有点跑偏。
好在范围不大，百米偏差不到一横指。
这已经让余斌很满意了。
毕竟林场周围一些老猎人的土枪，百米偏差还有将近两横指。
等他回到站房要跟老何叔告辞的时候，何坤却递给他一个皮兜子。
“我有吃的！”
拍拍身上的旧书包，余斌赶紧说。
“不是吃的，是给你下套用的旧油绳，还有几根废车条磨的签子。”
何坤解释道。
愣了一下，余斌赶紧接过去看了一眼。
里面有几根长短不一的旧油绳，长的有一两米，短的也有两尺多，下套是够用了。
废车条磨的签子是圆尖，明显是用砂轮磨出来的。
签子尾部还安了用小木块做的底座。
有了这些东西，余斌估计就算上山的时候打不到猎物，回来应该也能套到点什么。
道了声谢，他挎上皮兜子就走。
可一出站房，余斌就皱了一下眉。
细细的雪花从天上纷纷飘落，站台上已经落了一层薄雪。
好在西北风并不大，吹在皮肤上只是有微微的凉意。
不过余斌还是把棉帽子的护耳放了下来，又把围巾摘下，打开重新系了一遍，只留出眼睛。
将手重新插进手闷子里，他才踩着薄雪走上铁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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