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祖母的意思是？”骆玖语故作不知地问道。
“我是想让你跟瑾王说一声，让他纳了你表姐做侧妃。若是实在不成，便是个贵妾，也是可行的。”
说完，骆老太太又觉得不妥，连忙补充了一句。
果然如此……
“表姐也是这般想的？”
骆玖语声音渐冷，却并未直接回答骆老太太，而是转头看向了宋玉晴。
“我……”宋玉晴只说了一个字，便再也说不下去了。
她匆匆抬头看了骆玖语一眼，又连忙将头低了下去。
骆玖语从她那一闪而过的眼神中，什么也看不出来，没有羡慕，没有嫉妒，更没有算计。
但她却深知，这个女子，才是最难捉摸的。
“嗨，你问你表姐作甚？她一个小门小户的，懂什么？”
骆老太太有些不耐烦，将话题扯了回来。
“祖母既然如此说，就不怕瑾王殿下不愿？”
骆玖语也不再掩饰，冷声问道。
“所以祖母才跟你说啊。”
骆老太太脱口而出，这时她才意识到骆玖语的脸色并不好看。
她想了想，自以为懂了骆玖语的心思，便缓和了几分神色。
“你也知道，你姑母走得早，晴儿是个苦命的孩子，自幼便在我身边长大。这些年，要给她找个高门大户的，实在是难；找个低嫁的，祖母终究是有些不甘心。原本我是想过让梦丫头给她牵牵六皇子的线，可谁知她只得了个侧妃之位，终究是自顾不暇。你却不同，做了正妃，瑾王又都听你的，这不是举手之劳的事吗？”
骆老太太这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骆玖语心中不禁暗自佩服。
是啊，在这老太太心中，骆家的女子，再好也不过是待价而沽的商品。
她们都是骆老太太棋盘上的棋子，任由她摆布。
可她上一世却看不清这一点，被这个强势的老太太牢牢控制，动弹不得。
现在想来，骆思梦对她的那些算计，难道骆老太太真的不知情？
还是她默许了，才会让骆思梦如此顺利？
如此想着，哪怕是虚情假意，骆玖语都不愿将那么好的瑾王放在她的对弈棋盘上。
她冷冷地回了一句，“祖母，瑾王殿下昨日在殿中便说过，他此生只娶我一人。且不论别人如何想，我都信他。你若是还想让我能为侯府做些事，那瑾王殿下那里，你就不要再痴心妄想了。”
说完，骆玖语特意抬头，正面看向宋玉晴。
谁知，刚才一直隐忍的宋玉晴此刻也抬起头，看向了她。
这个眼神中，全是释然与放松。
不过，骆玖语并未因此感动。
她不顾骆老太太阴沉的面色，只说了一句。
“孙女刚才经堂哥一吓，身子甚是虚弱，便不陪着祖母了。”
说完，没等骆老太太搭话，骆玖语便行了一礼，转身离开了。
待骆玖语离去良久，骆老太太才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来。
所以，这三孙女是断然拒绝了自己的要求？
念及骆玖语先前承诺修缮府邸之事，骆老太太心底那股不满倒也消散了几分。
“这三丫头，终究不是在身边养大的，竟听不出我这般安排是为她好。她当那瑾王是瞧上她什么了？说到底，不过是看中她舅父手中的兵权罢了。即便如今这般深情，待成婚后，那瑾王还不知要纳多少妾室呢。偏她还信那些劳什子的郎情妾意、一生一世一双人。以后有她哭的时候。”骆老太太长叹一声，满是惋惜。
宋玉晴在一旁静静听着，眸光微动，却始终未发一言。
骆老太太这一番掏心掏肺的话，没得到身旁人的回应，顿时气不打一处来，颇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晴丫头，你且说说，你往后打算如何？”
骆老太太双手缓缓摩挲，眼神阴郁，语气却带着几分试探。
“外祖母，玉晴只愿一直陪着您。不求其他。”
宋玉晴低垂着头，神色平静，轻声应道。
骆老太太似是得了满意的答复，神色间又添了几分慈爱。
“尽说些糊涂话！外祖母能护你几年？你终究是要嫁人的。”
骆老太太这话说得理直气壮，全无半点心虚，转而又长舒一口气。
“咱们侯府如今承蒙圣恩眷顾，可要想荣宠不衰，就得早做打算。我听说那瑾王比六皇子还更有能耐几分，这天下局势，谁又说得准呢。”
诚如骆玖语所言，骆老太太不疼她，对其余孙女也并非真心疼爱。
“晴丫头，你去换身得体的衣裳。”骆老太太思忖片刻，从匣子里取出一套翡翠头面，“把这头面戴上，随我去主院。”
“外祖母……”
宋玉晴原本波澜不惊的脸上，浮现出一丝不情愿。
“快去！是要做人上人，还是如你母亲那般，全看你自己的造化。”
说着，骆老太太似是想起了女儿，抬手抹了抹眼角的老泪。
宋玉晴仿若被施了定身咒一般，瞬间又恢复了那副淡然模样。
“是。”
出了福寿堂，骆玖语只觉神清气爽。
她正欲往角门方向走去，忽听得暗处传来声响。
“骆小姐，大房那位庶女精心打扮了一番，往正堂去了。还有宋表小姐，瞧着似乎也有此打算。”
羽一的声音里，透着几分无奈与烦闷。
骆玖语停下脚步，听闻此言，心中已然有了计较，随即淡然一笑。
“大房那位是按捺不住了，至于宋玉晴，不管她有何目的，且由她去便是。”
瞧着未来王妃这般淡定从容的模样，羽一思索片刻，又忍不住提醒道。
“骆小姐，您不去正堂瞧瞧？”
那两个女子打的什么主意，羽一再愚钝也能看得出来。此刻自家主子就像那唐僧肉，引得各方妖精垂涎三尺，可未来王妃却好似浑不在意。
骆玖语自然听出了羽一的担忧，心中只觉好笑。
“若是这般两个女子都需我时刻盯着，那你家主子着实不值得我嫁。”
“是，属下多虑了。”
羽一口中应着，心里却暗自腹诽：未来王妃这般放心，也不知主子是该喜还是该忧。
“放心吧，羽一。你且去帮我看看祠堂那位可还安分。”
“可要属下做些什么？”
一想到那二百斤的“烂肉”，羽一瞬间来了精神。
“眼下先别轻举妄动，免得他搅了老太太的‘戏’，待晚些时候再说。”
“是。”
交代完毕，骆玖语便从角门出了侯府。
此刻，她有一件十万火急之事急待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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