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厌看着吴铁雄有些扭曲的脸庞，眉目轻轻颤动着。
他深吸一口气，平复着自己内心激荡的情绪。吴铁雄的一番话让楚厌心中生出了一些恻隐之心，或许他曾经真的只是一位英勇的战士。
命运在他身上的不公是客观的，但他已经触犯法律，无法回头也是事实。
楚厌忽然在吴铁雄身边席地坐了下来。
“我相信，你曾经是个英勇无畏的战士，也在很长一段时间都是个好的城卫长。无论你当初为何做出了这样的选择，我也相信你有不得已的理由。”楚厌微垂眼睑，轻声道。
吴铁雄的脸皮一颤，双目直直地看着天花板，受限于身体，他无法扭头看到坐在一旁的楚厌，只能听到楚厌的声音从旁传来。
“你说你协助祈孽阁，是为了让这里更多的民众存活，我也相信。你既然了解过当年海烟城的事情，那也应该知道，远比瓦砾城要庞大的海烟城祈孽阁都可以摧毁，小小的瓦砾城，更不再话下。
与祈孽阁合作，不亚于与虎谋皮，或许在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把瓦砾城的命运彻底掌控。”
吴铁雄双目怔怔，沉默不语。
“我现在需要你把所知道的情报全都告诉我，我答应你，即使瓦砾城的命运已经被他们捏在手里，我也要从他们手中夺回来！当年在海烟城可以，在瓦砾城，我也能做到，这是我的承诺。”
吴铁雄又沉默了半晌，楚厌这次同样保持沉默，静静等待。
“好……我也相信你，我配合。”过了很久，终于，吴铁雄开口道。
楚厌神情一振，同时在心中说：“惊鸿，监测他的生物电信号，告诉我他有没有说谎。”
【收到指令。】
“祈孽阁是两年前来到的这里，起初，他们是以一个环保公司的名义来的，他们宣称研发出了新的空气净化产品，可以以较低的费用，把瓦砾城的空气净化到无害级别，要来我们这里进行测试。”吴铁雄陷入追忆，喃喃开口。
“最早是城主府和他们接触的，但是这件事情关乎到净化侵蚀能量因子，所以我们城卫府也需要介入。两府协商同意后，祈孽阁很快搬来了一些设备，然后在短短两天后，整个瓦砾城的空气质量果然达到了无害。”
“我还记得那几天，我女儿再也不咳嗽了，脸色也很红润，我很高兴，但是祈孽阁却说测试完成，要把设备撤走。”
“我自然不愿意，于是找到城主府，让城主一起想办法，将他们的设备留下。最终祈孽阁的人答应，可以低价让我们使用设备，只要我们不上报。”
“把逃税当借口？”楚厌插嘴道。
“当时我们也是这样认为的，瓦砾城的经济本身就差，税收更是少的可怜，城主府也很穷，当时或许是被猪油蒙了心，我们就答应了下来。”
“那之后，祈孽阁就一直在帮我们净化空气，我看到城中的孩子们越发健康，也觉得自己的决定没有错，直到……直到那个教堂搭起来，我才发现很多居民开始变得不正常，祈孽阁一直偷偷宣称他们是来拯救瓦砾城的，只要信仰孽界之主，瓦砾城就永远不会被孽界侵害。”
“你那时候就发现了祈孽阁的真实身份？”
“对，我当时本想直接上报，但想到是我们亲手让祈孽阁在瓦砾城中发展起来的，我又害怕了，这件事一旦暴露，我必然会受到清算。所以我立刻带着心腹，找到了当时祈孽阁在瓦砾城中的办公地点，想要将他们缉拿。”
“我去到他们的工厂，看见了正在制作的空气净化设备，那只是一个简单的外壳，里面什么都没有，他们塞了一头妖物进去！
让妖物吸收空气中的侵蚀能量因子，这就是他们能够净化空气的原因！”
“我一想到瓦砾城中那些设备中都躺着一头妖物，就后怕不已，当即就要将祈孽阁的人缉拿，说实话，那帮人实力一般，但真正让我绝望的是，他们不知何时挖通了一条密道，在瓦砾城地下两百米的地方，躺着一尊沉睡的‘十王’。”
“什么！？”楚厌陡然喝问。
“你没听错，十王之五，现在就躺在瓦砾城地下。这尊妖王当年被你们第二使徒用两柄天灾长矛贯穿躯体，又被第三使徒抹去半边身子，十分虚弱，甚至到了无法主动吞噬人类的地步，只能陷入沉睡。
但如果强行把他惊醒，他便会爆发出最后的力量，将整个瓦砾城毁灭。
事情发展到了这一步，瓦砾城已经被祈孽阁掌控在了手里。”
楚厌站起身来，神情阴晴不定。
吴铁雄继续说：“我没有制衡祈孽阁的手段，反而被他们将刀刃架到了脖子上，瓦砾城覆灭与否，只在他们一念之间罢了。”
“他们开始越发肆无忌惮地宣传教义，瓦砾城的民众被他们引导着走入深渊，也是我……亲手将他们带上这条不归路。”
楚厌冷声道：“他们是怎么制造‘根源之花’的，现在的这些花，与我当初在海烟城见到的不一样。”
“具体我不清楚，我只知道他们会在教堂发放一种药剂，大人们喝下药剂似乎不会受到太大影响，只会出现短暂的飘忽，但在那些几岁的孩子中，却有人一天比一天嗜睡，最后彻底沉睡，额头上开出鲜艳的红花。
祈孽阁说，这正是被孽界之主选中的象征，当红花彻底成熟，他们会将孩子接走，并赐予这家人高额的赏金。”
楚厌思绪飞转，当初在海烟城，那些妖王制造根源之花的方式是通过塑造极致的绝望，难道不需要这种情绪，其实也可以制造？
“你有没有他们用的那种药剂？”楚厌问。
吴铁雄摇了摇头：“这种东西我不可能有，虽然我和祈孽阁达成了协议，帮助他们掩盖，但他们不可能彻底信任我的。”
【主人，根据生物电信号反馈，他所说的都是实话。】
“我明白了。”楚厌点头道：“你将那个密道的位置告诉我，你的任务就结束了，至于你的结局，还是会由东龙国法律来审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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