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毅明白过来，思量了片刻，才开口。
“本皇子跟他并不是什么好兄弟，你跟他之间的仇恨是你们的事。今天你出手救了岳灵，就是对本皇子有恩。你就在这里安心养伤，在本皇子的府上没人敢动你。”
赵毅转身走出静室，武靖把刀收回鞘里，警惕地又看了封凌一眼，紧随着赵毅走出房间。
走廊下，晚风吹动着赵毅深色的袍子。
“武靖。”
“属下在！”
“派人去查清楚这个少年的底细，尤其要查明白他为什么恨赵恒。从赵恒最近的行踪查起，特别是他上次从江南回京路上受伤之后那段时间！”
上次赵恒设套想杀他，没有得手，自己倒是挨了一箭。当时赵恒狼狈逃走，后来消失了一阵时间，肯定是找个地方藏起来养伤。
“是！属下明白！”
武靖领了命，立刻转身去安排人手。玄武军查消息的本事虽然比不上皇城司那么厉害，但查个皇子的行踪还是能办到的。
几个时辰后，武靖急匆匆地赶回来，脸上带着一股压不住的火气。
“殿下，查到了。半个月前，二皇子被您射伤，逃到了京郊三十里外一个叫封家村的地方，村里有户姓封的猎户好心救了他，留他养伤，那猎户夫妇就是这小子封凌的爹娘！”
赵毅仿佛已经猜到故事的结局，眼神变沉。
“后来呢？”
“二皇子伤好了要离开时，怕泄露行踪，竟然翻脸不认人，叫手下把猎户一家全杀了！封凌那天出去打猎才躲过一劫！等他回去，家里人全死了，房子也被烧了！”
赵毅突然一拳狠狠砸在廊柱上！胸口堵得慌，替封凌一家不值，也对赵恒的狠毒感到心惊。
他深吸口气，压下翻腾的怒火，推开封凌那屋的门。
封凌刚喝过药，靠在床头合着眼，听见门响就睁开眼睛，满是警惕。
赵毅走到床边，不绕弯子，直接开口。
“我可以帮你报仇。”
封凌立马抬头看向他，先是愣了一下，而后眼里弥漫上怀疑和嘲讽。
“帮我报仇？赵毅，他可是你的二哥！我不过是一个没权没势的小小人物，你会为了我，跟你亲哥对着干吗？”
“你以为皇子间会有感人的兄弟情吗？他撺掇父皇，想把我唯一的妹妹送去北蛮和亲，断绝我所有后路的时候，他想过一点兄弟情分吗？”
封凌有些惊讶，他年纪虽然不大，但也知道和亲对于女人来说意味着什么，那比死了还难受！
“所以，我跟赵恒之间早就是你死我活，没什么情面好讲！今天帮你，也是为了帮我自己！赵恒坏事做绝，恨他的人越多，他就倒台得越快！”
封凌的心跳得厉害。
报仇，这两个字像有魔力，在他心里不停地回响。
他看着赵毅的眼神十分复杂，想报仇，又不敢全然信任，心里乱得很。
“我得想想。”
“那你先好好养伤，想好了，随时跟我说。”
门外，天色更暗。
二皇子府，正厅。
一个值钱的汝窑茶杯被狠狠摔在地上，碎片飞溅，旁边站着的下人吓得浑身发抖，大气都不敢喘，一个个低着头，恨不得钻到地缝里去。
赵恒脸气得发青，今天在城外山头上受的那份气，像有虫子在不断啃他的心！
赵恒越想越气，抬脚就把跟前的矮桌子踹翻，桌上的瓜果点心滚了一地。
“废物！全都是废物！”
李云路像是没看见满地的狼藉，径直走到赵恒跟前，弯腰行礼。
“殿下息怒。”
“息怒？我怎么息怒！赵毅他们今日欺人太甚，我绝不会放过他们！”
“殿下，今日的事主要事关三皇子是什么样的立场。岳灵是岳羽的女儿，虽然岳羽现在是罪将，可岳家军的老部下还有不少人在军中，朝里也有老臣念着岳家以前的好。”
“要是三皇子真娶了岳灵，那岳家剩下的人，还有那些同情岳家的官，说不定就全倒向三皇子了！这对殿下您的大事，可是个大麻烦！”
赵恒一听，脸上的火气逐渐退去，一脸又惊又恨的神色。
“你说得对！绝不能让这种事发生！云路，你看该怎么办？”
“殿下，岳家现在看着还行，其实是走在刀刃上。岳羽能留在京城没被立刻处置，一是陛下还念着其祖上的功劳，二是有几个老臣帮着说好话。”
“只要岳家再犯一点错，捅个大篓子，到时候，陛下想保也保不住，那些老臣更不敢吭声！真到了那时候，岳家的男子轻的也是流放充军，一辈子回不来，重的怕是要满门抄斩！”
“至于女眷，自然是送进教坊司变成官妓，随便什么人都能碰！那岳灵到时候就是个下贱的妓女，殿下想要，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若是三皇子真娶了罪臣的女儿，他自己也跑不掉！轻点是惹陛下不高兴，重点可能连皇子都做不成，彻底成个废人！”
赵恒听到这一番忠言，心里立马充满更阴狠的念头。
这个主意不但能把岳家彻底踩死在脚下，让岳灵那贱人叫天不应叫地不灵，还能把老三也拖下水！一箭三雕！
“云路，你果然是我的好臂膀！那具体要怎么做？要安个什么罪名，才能让岳家翻不了身，父皇也保不住他们？”
“殿下，要让岳家彻底完蛋，永远翻不了身，唯有谋逆！弑君！”
赵恒先是呆了一下，随即眼睛里绽放出吓人的光！
“你是说，栽赃岳家刺杀父皇？！”
“正是！殿下，岳家刺杀陛下的理由，现在不正好有吗？”
“怎么说？”
“陛下硬把岳灵指给三皇子，岳灵那性子肯定不服气，都闹到逃婚了，她心里能不恨陛下吗？岳羽当爹的看到女儿这样子，自己又前途不明，逼急了选择铤而走险，杀了陛下泄愤，顺便搅乱局面，给岳家找条活路。殿下，您说这个理由可好？”
赵恒听得连连点头，忍不住又称赞了一句。
“这个由头好！天衣无缝！这么一来，父皇就算再念旧情，面对弑君这样的大罪，也绝对会大怒，恨死岳家！”
“云路，这事就全交给你去办！一定要做得干干净净，别留下一点痕迹！你马上去找些亡命徒，要身手好不怕死的，让他们装成岳家养的死士！”
“另外，再找个功夫好，身形、样子跟岳灵有几分像的女人！到时候，让她假扮岳灵对父皇下手，人证物证都有，看他岳家还怎么赖！”
“属下明白！请殿下放心，属下一定办妥，绝不让殿下失望！”
“好！快去！”
赵恒挥了挥手，表情急切，已经有些等不及看到岳家一家的惨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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