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欢唇角噙笑,“劳烦替我谢过你家主子。”
秦铮被押解回帝京的阵仗,堪称震动全城。
两列禁卫军层层戒备,押着他穿街而过,沿途围观者摩肩接踵。
起初众人还不明所以,未几,秦铮通敌叛国的罪名便如惊雷般传开。
他虚报战功、临阵脱逃,竟割流亡百姓的耳朵充作鞑靼俘虏邀功的劣迹,更是传遍帝京街巷,无人不唾骂。
颜覃听闻消息时,险些从榻上滚落,惊怒交加嘶吼:“你、你再说一遍!?”
小厮被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吓得“噗通”跪地,哭腔都破了音。
“大人!秦将军被禁卫军押进宫了!如今怕是已在廷尉寺受审!”
府中下人虽不知那日朝会内情,却都清楚秦铮是颜覃的表侄。
如今秦铮犯下这等诛九族的重罪,颜覃作为同党,岂能脱得了干系?
暗影卫亲自押解,这般阵仗足以说明事态严重,那些流言绝非空穴来风!
一旦坐实罪名,整个颜府都要陪葬!
颜覃只觉眼前发黑,刚要撑起身,一口鲜血猛地喷溅在锦褥上。
小厮魂飞魄散:“大人!您撑住!小的这就去请乔太医!”
说罢起身要跑,却被颜覃嘶哑喝住:“站住!”
小厮回头,满脸惶惑:“大人,您这身子———”
颜覃拭去唇角血迹,气息微弱却带着决绝:“备车,去凤王府!”
“凤王府?”小厮懵了。
都这火烧眉毛的关头,大人不设法自救,反倒去求那位性情难测的凤王?
颜覃眼神狠厉如刀:“废话少说,快去!”
小厮被他眼底的戾气慑住,不敢再多言,慌忙应声:“是、是!”
转身匆匆离去。
颜覃唇角又渗出血丝。
他本就缠绵病榻多日,这几日才稍有好转,怎料秦铮事发,惊怒交加之下,旧疾陡然加重,五脏六腑似被烈火灼烧。
可他已然顾不上这些了。
耗费重金托裴砚秋劫人,竟还是没能拦住!
颜覃又气又恨:裴砚秋派的都是废物!
早知如此,他断不该将希望寄托在那等废物身上!
颜覃咽下腥甜,双手撑榻勉强站起,手背青筋暴起。
不过一个起身动作,已汗透重衫,身形摇摇欲坠。
小厮备好马车折返,见他这副模样,迟疑道:“大人,要不您还是先———”
颜覃屏住呼吸,眼底翻涌着恐慌与不甘。
小厮被他这吓人的神色噤了声,硬生生把后半句咽了回去:“那、那小的扶您上车。”
一炷香后,凤王府外。
望着那朱漆紧闭的大门,颜覃的心瞬间沉到冰窖。
“去叫门。”颜覃压下心头的不安,沉声道。
车夫应声上前,抬手叩门。
可敲了许久,门内始终毫无动静。
车夫回头,面露难色:“大人,这……”
吱呀———
就在这时,大门忽然从内侧拉开一条缝。
青衣小厮打着哈欠探出头,上下打量他们一番,语气不耐:“我家王爷偶感风寒,今日闭门谢客,不论是谁,一概不见,你们快走吧!”
车夫还未及报上颜覃的名号,便被怼了回来,一时语塞。
颜覃捂着胸口剧烈咳嗽几声,缓过气来才开口:“烦请小哥通传一声,就说颜覃有要事求见凤王殿下,还望殿下网开一面——”
“说了不见就是不见!”小厮斜睨着他,语气愈发轻蔑,“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也配惊扰王爷?”
说罢,‘砰’的一声,大门被重重关上。
车夫又气又怒,却不敢发作,只能低声咒骂:“狗仗人势的东西!”
他转身回到马车旁,劝道:“大人,凤王府闭门不纳,咱们还是先回去吧?”
毕竟对方是皇子,权势滔天,他们根本招惹不起。
颜覃心急如焚。
偶感风寒?
怎会这般凑巧!偏偏秦铮被押回京,凤王就突然抱病谢客!
他早料到凤王未必相助,可当真被拒之门外,绝望感如潮水般将他淹没———
连一面都不肯见!
颜覃死死盯着那扇紧闭的大门,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嘴角再次溢出血丝。
车夫见他情形不对,忧心道:“大人,您脸色越发难看,要不还是先请乔太医———”
“去勇毅侯府!”
颜覃一字一顿,声音带着破釜沉舟的狠厉。
“您说什么?”车夫一愣。
“我说去勇毅侯府!即刻动身!”颜覃猛地拔高声音,苍白脸上布满狰狞。
车夫被他震慑,不敢再劝,连忙应声:“是、是!”
说罢跳上马车,猛地一抖缰绳:“驾!”
马车绝尘而去,凤王府外很快恢复了静谧。
府内庭院中,姬凤正手持剪刀打理着一盆兰草。
三月春风和煦,庭院里的花草已然枝繁叶茂,一派生机。
可他那张俊美无俦的脸上,却覆着一层寒冰般的漠然。
暗侍快步上前,垂首禀报:“王爷,颜大人已经离开了。”
姬凤停下剪枝动作,回头望来,眼底无波无澜。
半晌,薄唇轻启,吐出两字:“蠢货。”
暗侍迟疑片刻,低声道:“颜覃确实昏了头,只是秦铮是他表侄,此次事发———”
姬凤抬眸,目光锐利如刀。
暗侍心头一凛,当即噤声,不敢再多言。
姬凤重新拿起剪刀,继续修剪兰草的枯枝。
庭院中只剩咔嚓的剪枝声,静谧得令人窒息。
良久,暗侍终究按捺不住,再次开口:“王爷,您当真不去明昭殿一趟?”
哗啦———砰!
姬凤猛地拂袖,兰草盆栽应声落地,瓷片四溅,花枝折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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