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闻言点了点头：“婶子，我想试试。”
刘婶子一脸惊讶：“这，咱们这冬天这么冷，能种出来吗？”
明珠笑着回答：“自然可以，只要够暖和就行。婶子，我先试试，如果种出来了我再教你。”
刘婶子连连称奇：“要么说读书人的脑子就是活，要真能种出来，冬天就不用整天的萝卜土豆大白菜了。”
说完带着明珠往仓房走。
刘婶子家的菜窖入口在仓房里，仓房里堆满了干活儿用的农具和一些日常用的东西，房梁上还挂着几串干辣椒。
刘婶子打开菜窖的封口，点了蜡烛，拉着明珠一起下去。
明珠看着菜窖里满满登登的存储菜，满意的点点头。
无论什么时候，能有储存物资的意识就是好的。
刘婶子对于自己的杰作颇为自豪：“小沈丫头，你看你想吃啥，婶子给你装点儿。”
明珠毫不吝惜的竖起大拇指夸赞：“婶子您可真会过日子，这么多菜，一冬天都吃不完吧。”
刘婶子被夸的眉开眼笑：“这些要吃到来年春天呢，等新种的菜长出来才行。咱们这冬天长，还冷，除了这些能放住的土豆萝卜白菜和一些干菜，冬天也没啥能吃的了。婶子家人口多，亲戚也多，自己吃点儿，再给亲戚送点儿，分吧分吧也就没了。不是你婶子自夸，一般人家攒不了这么多菜，婶子把前后院的篱笆边，土坑边，能种的地方都种上了。幸亏家里没养鸡鸭鹅啥的，要不然都得给叨了。”
说到鸡鸭鹅，明珠倒是想起来一个问题：“婶子，你说到鸡鸭鹅我才想起来，咱们村怎么没养些猪啊啥的，养鸡的也不多啊。”
刘婶子一边给她拿菜籽一边叹气：“你来的晚，不晓得，之前咱们大队是养的，每年都养几头猪，再养些鸡鸭鹅，年底除了交任务，剩下的就大家伙分了，也是过了两年好日子。”
“可是有一年，不知从哪儿开始发猪瘟，咱们队里二十多头猪啊，都被传染了......”
刘嫂子的声音有些哽咽：“婶子当时就是给队里喂猪的，刚开始那些猪就是有些拉稀，你叔连夜去县城找兽医，可是周边村子的猪都在发猪瘟，兽医根本忙活不过来，你叔只能开了点儿药回来，可是猪吃了一点儿用没有，还是止不住的拉稀，最后二十几头猪全死了，一个也没剩下。”
“最后死了的猪也不让吃，县里来人都给拉走了，说要集中处理，你说，多糟尽人啊！”
明珠点了点头：“病死猪确实不能吃。”
刘嫂子叹了口气：“理是这么个理，可是心疼啊，养猪的钱是村里跟公社赊钱养的，猪死了倒是一了百了，人活着得还账啊，你叔为了这事儿愁的天天睡不好觉，上火上的直流鼻血。好在这两年年成还行，每年年底多少能还上一些，公社那边也都知道情况，并没有紧着催，就是这三不五时的派些活儿，像你们去伐木就是上头派下来的，大队的收益也得抵账，分下去的钱越来越少，家家户户都过得紧巴巴的。”
“至于鸡鸭鹅，猪瘟的时候也死了很多，大家怕养不活白瞎粮食，慢慢的也就都不养了。”
明珠这下理解了，为啥整个南洼村的村民看上去都过得苦哈哈的了，原来是村里欠了钱了。
刘婶子找完菜籽，又给明珠挑出一把香菜根，全都用芦草捆着，怕冻坏了。
“所以啊，不光这些知青们削尖脑袋想回城，这村里人哪个不想进城，谁家要是在城里有个亲戚，走路腰杆子都直三分。”
“还能因为啥？”
“因为城里人捧着铁饭碗啊，不用靠天吃饭。”
“就后趟街三姑婆她大闺女就是嫁到县城去了，不仅时不时的给她往回送东西，还给她小老弟找了个学徒工，这十里八村的小姑娘都上赶着跟他处对象呢，就是相中他在县城有个安身的地方，虽然是学徒工，咋说也是门手艺啊，还能挣工资，比这地里刨食的汉子强啊。”
明珠点头：“其实城里也一样，有稳定正式的工作比没工作的好找对象。”
“我们这一辈也就这样了，老么咔哧的，大字也不认识一个，人家城里招工听说都得考试呢，我寻思等开春了，把大柱二柱送到公社小学念两年书，认认字，万一以后机会也能在城里找个工作啥的，也过几天城里人的日子，摆摆市里人的谱！哈哈哈哈。”
明珠看着哈哈大笑的刘婶子，觉得她真的很乐观。
她发现很多过得苦哈哈的农民，从来不怨天尤人、唉声叹气的，他们知道自己的现状，接受自己的现状，却总想着为下一代改变现状，不让他们继续吃自己吃过的苦。即便辛苦，却乐此不疲！
“大柱二柱看着就聪明，上学肯定没问题。”
刘婶子一边往袋子里装土豆一边笑：“别像他们那个八竿子打不出一个屁的爹就行。”
最后刘婶子给明珠捡了一筐的土豆白菜南瓜干菜什么的，明珠再三感谢，最后还被塞了一大把炒瓜子。
明珠背着筐，边走边嗑瓜子，别说，这自家炒的瓜子就是香。
走到路口的时候正好碰见挑水回来的陈卫兵和陈强，看着她背个塞得满满登登的筐，羡慕不已。
陈强冲明珠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明珠叶冲对方点了下头。
陈卫兵摸了摸出油的头发，低声说了句：“沈知青和大队长家关系处的可真不错。”
陈强闻言，皱着眉头想起一件事。
听说离着胜利公社不远的三石公社有知青回城了，单子上得有大队长盖得章才行。
回到家里，明珠把刘婶子给的东西放好，就找出工具开始扫雪。
明珠先扫出一条道，又看了看房顶，走到院墙边，避开她下的夹子，借着墙头三两下就跃到了房顶。
挥动着超大的扫把，顺着屋檐一扫，屋顶上的雪像是崩了一样掉了下去，细小的雪尘扬在空气里，折射出七彩的光，煞是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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