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胡宁堡被解救出来的500多名奴工此时已经全部下了火车,来到了这个已经废弃的站台边上。
尽管面对的是一片陌生的环境,黑暗的天空也与昼夜交替的植物园内差别很大,但他们的眼睛里却闪烁着对未来的希望。
“后勤组听令,按计划进行,把煮好的粥端上来,给新来的朋友多发点面包!”
“还有衣物别忘了一人一件!”
米莉娅的声音不算洪亮,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压过了周围的嘈杂。
她一边指挥着站台内的人接待刚刚下火车的奴工们,另一边也在调度着货物的存放位置,保证在之后他们突袭完格伦岛入口之后,火车回来之际这里的货物和人能够在最短时间内上车。
她们这次的计划不是很复杂,先头部队来到会坐着火车穿过大桥来到格伦岛上边,然后突袭那里的哨所。
接着火车回来接走留守在这里的人,包括刚刚到来这500多名奴工,以及其他非战斗人员。
这些人都是要跟着一起回根据地的。
这一次他们的计划一旦成功,必定会引起公国的注意,届时留在这里的利爪帮一定是逃不了的。
米莉娅他们在考虑到这一点之后,索性就跟利爪帮的人商量了一下问他们愿不愿意跟着一起走?
最后的结果很喜人,大部分的人都愿意拖家带口地跟着他们一起去根据地那边。
这其中很多人,米莉娅他们已经在之前的半月里陆续安排他们坐船离开了。
现在留在这里的基本都是给战斗人员直接提供帮助的,届时他们也会跟着米莉娅他们一起撤离。
如果情况顺利的话,他们在突袭完卡斯坦卢斯堡救出叶列茨基他们之后,另一队人就会正好占领格伦岛北面的小码头。
那里已经有他们提前安排好的货船,大家做完任务就会在那里上船然后一起离开。
此时留守在此地的工作人员们正在跟刚来的奴工们解释着之后的计划,一来是为了安抚他们的情绪,二来也是为了确保他们能够理解自己在计划中所在位置,方便之后的撤离行动。
此时在靠近列车中部的一节车厢门口,准备上车人群正在快速流动。
这时在靠近列车中部的一节车厢门口,出现了两个特别的身影。
柯蒂斯弯着腰,将女儿莉莎稳稳地背在宽阔的背上,韦伯则在一旁小心翼翼地护着,防止拥挤的人流碰到孩子。
莉莎的小脸埋在父亲结实背上,厚实的斗篷将她包裹得严严实实。
柯蒂斯反手托住女儿的身体,每一步都走得异常稳健,仿佛背负着世间最珍贵的宝物。
韦伯则警惕地扫视着四周,用宽阔的肩膀为父女俩隔开拥挤的人流。
“莉莎……”
柯蒂斯的声音低沉,带着沙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他轻轻调整了一下背负女儿的姿势,让她在自己背上趴得更安稳些。
“别怕,火车一会儿就开了。这次……这次你的病彻底有救了!”
“你相信爸爸一定会把那个吸你血的坏蛋给抓来的,他们一定把你的病彻底治好,你的病一定会好的!”
柯蒂斯的语气越说越激动,这么多年了,没想到自己女儿的病情竟然真的有希望!
那个名叫索特修斯的半精灵虽然对他的态度有些不好,但对方的承诺却让柯蒂斯感恩不已。
他是唯一一个能够承诺治好莉莎的人,尽管他的要求是找到并抓住当初吸了莉莎血的那只吸血鬼。
尽管那只吸血鬼的名字叫做沃尔夫兰,是一个性格多变、我行我素的卡斯坦卢斯家家主。
但这又如何呢?!
那家伙能够心血来潮跑到血税点就为了体验一种更可口的喝法而让自己的女儿染上不治之症,那么他作为父亲也有理由为了自己的女儿去炸掉他家的古堡,把这家伙从老巢里揪出来!
然而与情绪激昂的父亲不同,伏在他背上的莉莎却用着轻柔的声音安慰着说道:
“没关系的,爸爸。”
她的小手轻轻环着父亲的脖颈,气息吹动他鬓角的碎发。
“我已经很幸福了,因为有你在就足够了呀。”
她的话语轻柔,却像暖流一样渗入柯蒂斯焦灼的心田:
“莉莎会一直陪着爸爸的。”
“不管身上的病好没好,我都会陪着爸爸的。”
接着,她的声音里多了一丝恳求和担忧,说道:
“所以……爸爸,你答应莉莎好不好?”
“不要再像以前那样冒险了,好吗?”
“莉莎不想看见爸爸受伤的样子呢。”
听着女儿的话语,这些年来的委屈、艰辛、屈辱和绝望,如同潮水般涌上柯蒂斯的心头,他鼻子一酸,眼眶瞬间就热了。
此刻女儿就伏在他的背上,小小的身体轻得让人心疼。
周围是嘈杂的月台,是即将开始的、关乎数百人生死的冒险征程。
他不是一个人,他是父亲,是这支技术小组的核心。
他不能哭,至少不能在这里,不能在这个时候。
柯蒂斯猛地吸了一口气,用力之猛以至于胸腔都感到了疼痛。
他强行将涌到眼眶的泪水逼了回去,喉结剧烈地上下滚动着。
眼泪是回去了,但那强忍的悲恸却让他的呼吸变得紊乱而颤抖,每一次吸气都带着压抑的抽噎声,呼气则短促而急促,肩膀无法控制地轻轻耸动。
伏在他背上的莉莎,立刻敏锐地感受到了这细微的变化。
她没有说话,只是将搂着父亲脖颈的手臂稍稍收紧了一些。
然后,她用那只平时不扎针的小手,费力地将披在自己身后宽大的旧披风轻轻地往前拉扯,笨拙却执着地递到柯蒂斯的脸颊旁边。
“爸爸。”
她的声音几乎贴着他的耳朵,气息温热地说道:
“你冷了吗?我把披风裹到前面来,你也披着点吧。”
说着,那披风一角就像一块柔软的手帕,默默地、小心翼翼地拂过了柯蒂斯的眼角,帮他擦去了那险些夺眶而出的泪水。
柯蒂斯僵住了,女儿无声的体贴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他心中最柔软的部分,又像一块巨石,压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他无法言语,只能更紧地、更稳地托住背上的女儿,仿佛她是整个世界唯一的重量。
这时,韦伯在一旁默默地伸出手,帮莉莎把披风整理了一下,让它能更妥帖地覆盖住柯蒂斯的肩头。
这个沉默寡言的汉子,什么也没说,只是用行动表达着他的支持。
三人随着人流,终于登上了车厢。
车厢内光线昏暗,空气混浊,挤满了人和行李。
柯蒂斯找了一个相对靠里、靠近车厢壁的角落,小心翼翼地调整姿势,将莉莎抱在了胸前。
这时,火车头传来一声沉闷的汽笛长鸣,车身猛地一震,伴随着钢铁轮毂与铁轨摩擦发出的刺耳声响,这列老旧的火车缓缓启动,开始加速。
启动时的颠簸比预想的要强烈一些,车厢剧烈地晃动了一下。
柯蒂斯和韦伯下意识地同时向中间靠拢,两人的肩膀撞在一起,发出闷响。
但他们顾不上自己,第一反应都是扭头看向中间的莉莎。
“莉莎!没事吧?”
两人异口同声地问道,语气充满了紧张。
“我没事呀。”
莉莎的声音从斗篷下传来,带着些许闷响,但很清晰。
她的小手扒拉着斗篷边缘,似乎想把兜帽掀开。
“爸爸,放我下来好不好?我想站一会儿。”
柯蒂斯下意识地拒绝:
“不行,车上太晃了,站着不安全。”
“没关系的!”
莉莎却异常坚持,声音里带着一种让人无法拒绝的恳求:
“我好久好久都没有自己站着了……我想试试嘛。”
“而且,我只要抱住爸爸的腿,火车再晃我也不会摔的,我保证!”
看着女儿从斗篷缝隙中透出的亮晶晶的眼睛,柯蒂斯的心软了下来。
他和韦伯交换了一个眼神,韦伯微微点了点头。
两人于是小心翼翼地,合力将莉莎从柯蒂斯的怀抱中放了下来,让她那双穿着破旧但干净布鞋的小脚,颤巍巍地踩在了冰冷而微微震动的车厢地板上。
莉莎站稳后,第一件事就是张开双臂,想要像记忆中很久很久以前那样,紧紧抱住父亲的腿,把小脸贴上去。
然而,她很快发现,自己的身高似乎只够勉强环抱住父亲的腰。
她愣了一下,随即又高兴起来,努力踮起脚尖,将整个上半身都贴在了柯蒂斯身上,双臂紧紧箍住父亲的腰,小脸埋在他那件沾满油污和灰尘的工装外套里。
柯蒂斯低下头,看着女儿栗色的小脑袋紧紧依偎在自己胸前,感受着那份沉甸甸的依赖和温暖。
那一刻,连日来的奔波、潜伏的压力、对女儿安危的揪心,仿佛都被这个拥抱悄然抚平。
他的双眼瞬间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柔情。
莉莎也抬起头来,尽管车厢内光线昏暗,但她笑眼盈盈,那目光清澈而明亮,仿佛能驱散周遭所有的阴霾和寒冷。
柯蒂斯伸出粗糙的大手,极其轻柔地抚摸着女儿的头发,动作小心翼翼,仿佛怕碰碎了一个美好的梦境。
接着他抬起头来,目光穿过拥挤的人群,投向车厢高处那个小小的的通风口。
忽明忽暗的光影透过缝隙,在他脸上交错闪烁。
在这光影的急速变幻中,柯蒂斯眼神里最后的犹豫和软弱被彻底焚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如同经过淬火的钢铁般的坚毅。
为了女儿,为了所有被奴役的人,他已无路可退,唯有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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